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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公输全全憋了半天的呼之欲出的告白,被卿微用强行转移话题的方式轻轻放过,那之后的两个人之间俨然就是一个大写的尴尬。
公输全全隐约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告白的最好机会,可他一向心大的很,既然当时觉得环境不够诗情画意,那没有告白出去也就算了,再说他自己也明白,大森林里孤男寡女,自己这边带着小妥也算是2v1,如果卿微不答应自己那剩下的路程自己还如何自然的陪伴下去呢?
与其承担着任由这个脆弱也倔强的女孩儿独自行走在丛林中的风险,倒不如先收拾着自己这点淡粉色的心情,也防止把事情搞砸,导致有一天自己会被路俏亲手掐死。
摸摸自己的脖子,公输全全觉得自己在路俏前辈的“操练”下真是成熟了很多。
与他的轻松不同,卿微在尴尬之外更多的是心凉,她刚刚领略到大言咒师的力量却又一次面对了命运之无常,一个小小的言咒把她自己都玩了进去,更加凄惨的是,她现在不想解除咒术。
他们已经走到了这里,如果解除咒术之后公输全全选择了离开,她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支撑到找到灵寨。
至于在意识到公输全全喜欢自己时那零星半点的甜蜜,早就被随之而起的冰冷回忆与冷酷权衡搅散。
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情绪上更容易被自己掌握,在报复灵寨的行动中,自己能够采取的手段也更加多样。
卿微这么想着,除了心下会抽紧一疼之外再无别的感觉,这种疼与她人生的种种经历相比,可以轻微到被她忽略。
这个世界对她很残忍,对路俏很残忍,对灵寨中世世代代的女人那么残忍,既然已经对那么多人残忍……她对公输全全利用这么一点点、残忍这么一点点,又算的了什么呢?
林子里是永远是静谧地喧嚣着,万物生长,水流不息,生老病死,自无声处来,归于无声处去。
卿微在这里行走,逆行在许多年前她的逃亡之路上,她的身体离着灵寨越来越近,她的心,似乎也在逐渐向着灵寨靠近。
手机的电已经彻底耗光,饼干也快要吃完了,对着卡在净水盅里的小鱼公输全全都忍不住想要吞口水。
他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卿微所说的村寨。
“问我?我也不清楚……可能要走很久很久吧。”久到以为自己会死在一望无际的森林中,那些高大的树木在夜里都会化身为鬼魅,等着自己倒下之后再也爬不起来,等着自己变成一具小小的尸体,被野兽分食被蝇虫盘踞。
仰起头看看那些在亚热带丛林中格外高大的树木,卿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真希望把这里和灵寨一样变成巨大的墓场,安葬自己曾经所有的恐惧和惶惑。
再次抬起头,卿微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她自己也知道,遗忘的最好方式不是去毁灭,而是压抑在心里,让它们被更加让人感觉到幸福的情感去冲刷和溶解,这一点,她是从路俏的身上学来的。
尽管她知道自己没有路俏的气量和心胸,也总要试一试,去试一试生命中更多的可能。
她真的去尝试了,那点虚妄的平静却又被卿冕的出现打碎了,如果没有力量,人真的很难相信自己的内心会有那么多的黑暗,当她在卿冕的哀求中忍不住笑出声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内心深处一直住着一个冷酷的恶魔,它无时无刻不想毁掉会让自己痛苦的一切存在。
森林中只有夜晚才起明火用来驱逐野兽,公输全全把饼干泡进热水里,小妥呆呆地站在他身后,木质的爪子里抓着一只依然活蹦乱跳的兔子。
“要加餐么?”公输全全问坐在树下小口小口喝水的卿微。
卿微抬眼看看兔子,又看看表情无比愚蠢的公输全全:“你能杀了兔子?剥皮?洗内脏?”酥饼和米糕两只兔子大爷一起用圆溜溜的小眼睛瞪着他,仿佛在说:“怎么了小子?你要杀兔子给兔子看?”
公输全全默默地颓在了小妥的脚边,兔子从他的手指缝间挣扎出了自己的耳朵,抖了抖耳朵跑走了。酥饼和米糕捧着不知从何处找来开着紫色小花的草哼哧哼哧地啃着,它们俩倒是能够自己动爪丰衣足食。
几只虫子从卿微身后的大树上颇为招摇地爬过,卿微看到它们淡褐色中又带了点金属光泽的颜色,突然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坐在小妥旁边画圈圈的公输全全突然闻到了一点香气,是那种蛋白质被火灼热后散发的香气,其中还夹杂着些微的油脂香。
“你在做什么?”
公输全全看着卿微坐在火堆旁边用一根小树枝摆弄着火堆里一个早就吃完了的罐头盒。
“要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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