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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浟不依不饶追问:“那该如何?”
王离微微叹气,流露一丝无奈之色,命人搬来两株合抱粗的圆木。原来通过观察切口,也可品鉴宝剑的优劣,当然挥剑者不可运内力只可用臂力,以免外力元素干扰客观的比较。
承影出鞘,不见剑身,清幽的光划出一个弧线,仿佛只是从风中掠过一般,只闻隐隐振音,木桩纹丝不动却已被毫无声息地扫断。切口光洁如被打磨过的镜面一般,让众人也心服口服连连叫绝。
即使王氏祖传宝剑能断金玉,但如此粗重的木桩一剑下去也难免有滞涩,虽用上手劲也能劈断圆木,剑刃与木桩相切之处却仍会因摩擦震裂而留有一两处粗粝不平的痕迹。
对比之下,王离沉吟思忖有顷,颔首称道:“承影,其触物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见,果真如此并无虚传。”
虽然扶苏为我求旨赐婚的事情的确让王家有些难堪,但王离似乎待我没有一丝敷衍与不善,气度豁达而谦冲。我想或许嬴政对扶苏的态度才是一切的关键,无论权力场如何波诡云谲嬴政依旧信任扶苏重用扶苏,这便是王家所希望看到的。
王离有公事在身,又告诫了王浟几句便急急离开。其实从始至终王浟对我并没有一丝敌意,她刚开始看似挑衅怀疑的话语也只是对我这弱爆的武功底子很有意见。听我说之前剑术学的是儒家两仪剑法,她也是不以为意,直言招数太过玄乎,全是花拳绣腿,不够脚踏实地。
“壬君,你这身子骨实在太不对起这一身的醇厚内力,和这一把稀世宝剑了!要我看啊,你才是暴殄天物啊!”
我干笑:“的确。”
“这样吧,你跟着我习武,我有各种操练方式可以帮你提高基本功,起码要把你这都可以打飘的下盘给练扎实了,保你突飞猛进!”
就是因为我毫无武功底子,颜路才让我着重心法并练习刚柔相济的两仪剑法,以求速学尽快掌控内力的收放。现在我也只是每日反复练习这套剑法或者打坐修炼心法,王浟这一说,倒也提醒了我,我何不借此机会练习下还来不及精进的基本功部分。
我欣然同意,王浟也雷厉风行,用过了午膳就拉我开始她为我准备的‘特训’。
‘特训’第一课便是体能和耐力。她让我穿上沉重的盔甲,拿着兵器盾牌,这一身装备已经让我被压的累的不行,整个皮肤都被包裹在密不透风的窒息感中,步履千斤重。王浟说秦国筛选精锐首先便是考这项,负重疾行一百里,然后还能立即投入激战状态。当然我可没这个能耐,只能循序渐进,一天比一天坚持地更久便是胜利。
除了体能和耐力,王浟更是变了法子训练我各项技能。长矛投掷、角斗摔跤、弓弩箭法、投石跳远,我想她定是想把训练士兵的套路通通照搬给我来一遍。
几天下来,运动量负荷也越来越重,原本还有浑身筋骨散架的酸痛感,现在已经麻木到身体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心里有一股劲,在逼迫自己全力以赴超越自己可以忍耐的极限,再多的疲累都不是问题,只要知道自己可以变的更强,就会很安心。这位王浟女侠也敬业无比,监督我的训练一丝不懈怠,如果不是总被旁人调侃她是不是在故意为难我,所以让我受这样的罪,她恐怕军棍皮鞭都要拿出来用于威吓我了。
汗滴不停从额头滚落,竹杯里的水在日光下微微涟漪,随着时间的推移,波纹的晃动越来越明显。原本王浟拿的是一石的弓给我练习手臂的力量和稳定性,今天硬是给我换成了二石的弓,拉开它都很费劲,还必须要保持拉满弓的姿势稳定不动,保守手臂平行于地面不让一滴水洒出水杯。
“壬君和王姐姐相处的似乎很融洽啊,大哥。”
忽而传来的谈笑声让我艰难维持的动作也一松,手臂上的水杯一晃掉落下来。一道灵巧的身影飞掠靠近,杯子稳稳落入一个手心,是胡亥。
王浟问:“你们怎么来了?”
胡亥挑眉一笑:“王姐姐,这还用问?大哥想来看两位嫂嫂还需要原由吗?”
扶苏脸色僵了一僵,呛了片刻,无言以对汗颜状。
王浟摇摇头,手指按上胡亥脑门一推,盯他一眼:“胡说什么,你这小鬼。”
胡亥挤挤眼,一副嬉皮笑脸,倒也收住了嘴不再拿他大哥开涮,把我的‘训练道具’水杯递给了扶苏。
扶苏接过杯子并没有还给我们的意思,这才道:“浟儿,今日就到此吧,壬君底子薄这种训练还需慢慢来。”
王浟板了板脸:“扶苏公子,你是在心疼吗?心疼可帮不了壬君精进武功,这是壬君自愿的,由不得你帮她决定。”
我接过话头道:“公子,你也太小看我了,这点小事就难倒我,那我也太没用了吧。”
扶苏未减担心,目光突然定在我手上,眉宇微微一凝:“再多一刻恐怕就要被弦割伤了。”
他的声音温柔而怜惜,但他的满腔挚情着实不应浪费在我身上,我只是个不够义气的朋友,对他说过无数的谎话,他对我越是关心越是让我自惭形秽。
我侧过身尽可能自然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拿出衣袖里的药瓶,笑道:“没事,你给我的金疮药我特地带着呢,抹一点就好。”
捞了一个空,他顿在半空的手尴尬收回,眸中掠过一丝沉凉,唇角弧线微抿,有浅浅的寂寥有无声的自嘲,亦如先前我的每次回避。我躲开他有些说不清情绪的目光,自顾自上药。
嬴政这边已经确认不会采纳云中君的上疏纳我入宫,赵高的阴谋一时也起不了离间的效果,还让朝野更加确信扶苏就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因此,我与扶苏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演戏故作亲密,何况嬴政也告诫扶苏不可太过随性而怠慢王家,我在王浟面前,就更该回避些,她也是扶苏真正要娶的女子,不能因为我,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多太多隔阂。还好这样尴尬的场景也并不多遇到,扶苏每日有很多事物要处理,暂住在扶苏府邸的我都很少与他碰上面。
日子充实而忙碌,时光也似飞箭,一眨眼已快东巡的日子。一天的训练完毕,我与王浟总会坐于效场外的山头上,望着山谷要塞,休憩闲聊,直到日落西山。今日也是一样,然而分别在即,她似乎有个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忍不住要问个明白。
“壬君,你到底对公子有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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