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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是这样吗?大明养士三百年,只出过海瑞一个而已,倒是严嵩的同类数不胜数。这一点介山先生想必比我们更清楚吧?”
王璞面色灰白,象他这种向来以清流自居的人,满脑子里从来都装满了奸佞当道,正直之士如何遭受迫害的传闻,听得多了难免也产生疑问——为什么奸佞们总能上台?为什么正直的人总是倒霉?这天地之间难道不是一直有浩然正气在吗?
现在短毛们给了他一个匪夷所思的回答——不是坏人总能上台,而是好人上台以后迟早变坏。按照他们的“腐蚀论”:官儿做得越大,当得越久,这人变起来就越厉害……王璞虽然很想理直气壮说这是在胡说八道但结合自己这些年来在官场中的所见所闻……他可以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沉默了许久,王璞方才又低声道:
“如此说来,岂不是个无解之局。”
“怎么会无解呢?解决的办法很多啊。最简单一个,也就是我们现在所用的——在被‘污染’之前就把人给换下去,自然就不会‘变质’了。”
阿德哈哈大笑道,王璞哭笑不得:
“这个……未免太儿戏了吧。”
“不儿戏,能上能下,使官员们意识到自己不过也是个普通人,这正是避免他们心态失衡的重要手段。”
阿德收敛起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道:
“当然,从长远来说,也会有更加细致的管理方式:比如针对每一个职位的特点,职能,容易钻空子的地方,都确定下严格的规章制度,借助民间和政府的力量严格监督,迫使其只能按章办事,老老实实作为提供服务的机构存在,而不是借着手中的权力乱搞……”
阿德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却见王璞脸上又开始现出那种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国朝自古以来便有御史台,但是……”
后面的话没说,但很明显——王璞也知道那些御史不可靠。
但阿德只是嘿了一声:
“设立御史台的本意是监督——但还是要依靠人来发挥作用,而我们这套规则的核心则是尽量把对人的依赖降低到最小,转而用制度解决问题……”
说了一大通,见王璞还是满脸呆滞模样,知道现在跟他谈什么廉政公署,舆论监督之类还为时过早,赵立德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
“简单说就是我们现在对那些底层吏员所施行的规则——张贴在每一个办事处大门口的那些办事须知你总见识过吧?那些还只是最基层,最简单的,”
王璞这才“哦”了一声,脸上略有领悟——短毛政府被当地老百姓认为简洁高效,很大程度就是体现在张贴在每个部门门口的那张“办事须知”上。王璞也曾注意看过几份,编纂的非常细致:包括每个部门负责哪些业务,每一件事情的处理流程;由哪几个人负责办理;到何处能找到他们。甚至连办事的时间都给规定好了,还特别注明“逢节假日,休息日顺延”……总之,在王璞眼里这些条例编纂的极其死板和繁琐,要一个讲究潇洒的士林中人去遵守这等繁琐小节简直就是侮辱
王璞以前一直觉得,短毛把规矩制定的如此细致繁琐,吸引那些为钱而来的普通俗吏尚可,真有大才至此,看到这么多规矩大概直接就会被气走了——此类文人心目中的“能员”,就是那种平时喝喝酒做做诗;有案子则三言两语破掉,积攒了一两个月的公务能在几天内就处理完的所谓“风雅之士”,跟短毛衙门里那些整天埋头于文牍,以至于几乎人人配眼镜的可怜人完全两码事。
如今听了赵立德的解释,王璞却感觉仿佛有点明白过来。
“……这就是你们的所谓‘庸人治政’么?可是那等俗务,皆为微末小节,尚可订之以规,真正国家大事,又岂有成规可循?”
“大部分政务都是微末小节,对老百姓利益切身相关的也往往恰是这类小事。”
庞雨在一旁插口道:
“只要把这些小事情处理好,他们的职责就完成了。至于在大方向上的决策,自有整个团体所有人来作出判断——介山先生不会以为我们几个人退出了委员会,就彻底不管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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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凌晨六点出差,今天下午四点多才到家。
赶紧码了一章先发出来,算补昨天的。
今天的马上继续写,如果今晚能写出来就放,不能的话顺延到明天,反正不会少,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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