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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冷不丁地听到这么一个他能听懂的单词,立马竖起了耳朵。
Mianserin,那不是大小姐一直在吃的抗抑郁的药物么。
唐言蹊果然脸色微变,别过头,伸手要去开门。
霍无舟先她一步大步跨到她身侧,猛地按住了病房的门。
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卷着从天花板上垂落的光线,冷清淡漠,却有一瞬间亮得惊人,“你到底是真的恨他,还是在恨你自己?”
唐言蹊不可自抑地哆嗦了下。
对面男人的眸光太过犀利,犀利到她无法逼视,好像一抬头,就要被他削去血肉那么可怕。
这偌大的病房,刹那之间就变得拥挤起来。
唐言蹊无声无形地深深吸了口气,总觉得那凉气绞着自己的五脏六腑,疼得她无法忍耐。
“够了。”她颤颤巍巍地开口,语气已经远不如方才平静,“我要下去看看容鸢。”
“她好得很。”霍无舟更用力地堵上房门,寸步不退,“她只是脑子里有个血块压迫神经,取出去就能彻底痊愈了。而你自己呢?”
唐言蹊指尖蓦地一抖,下一秒钟用力蜷缩起来,听到他沉峻的声线压在她耳膜上,“你心里的血块再不摘出去,整个人就要死了,知道吗?”
唐言蹊不懂自己在慌什么,她就是很怕,很怕再听下去得出一个什么不得了的结论。
“讳疾忌医不是什么好习惯。”霍无舟这样讲,“你的心理医生我已经见过了。”
“你……”唐言蹊猛地抬头,心像是陡然被人挖空了,“你……”
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下文。
他什么时候——
唐言蹊后知后觉地转头去看肖恩。
后者心虚地低下了头,用德语对她说:“大小姐,从您开始在威斯乐医生那里就诊时,霍先生就已经和他取得了联系。”
唐言蹊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
这算什么?
也就是说她一直以来都像个小丑一样,把自己的心事透过一名心理医生公之于众?
一种莫名的羞辱感爬上心头,唐言蹊恼羞成怒,“你们好。”她咬牙道,“你们真好。”
霍无舟眉头皱得更紧,他清楚这时候和她说这些会给她造成多大的压力,但是,再不说就真的晚了,于是他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沉声道:“老祖宗,赫克托说的那些你都明白。因为那根本不是我教他说的,而是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你恨你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恨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恨自己没能就回兰斯洛特,恨自己亲手杀了顾况,亲眼看着墨岚死在跟前!”
“这五条人命对你而言重逾泰山,重到你觉得如果你从这巨大的愧疚阴影之中走出去,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开心心的活下去,是对死去的人的不忠诚!”
“你根本不是恨着陆仰止所以没法好好生活。”霍无舟缓缓把字从牙关中挤出来,“你是在折磨你自己,你是不肯放过你自己,你是恨着你自己,所以没法好好生活,这根本不是把陆仰止逐出你的世界就能解决的问题,不是吗?”
“你只是推开了第一个爱你的人,因为你觉得自己不能过得好,不能被人关心!现在陆仰止走了,接下来呢?是不是马上就要轮到我,轮到赫克托,轮到你女儿陆相思了?!如果这些都不能阻拦,你是不是打算以死谢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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