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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脸商户灌了口酒,大笑道:“咱们二三十年的交情,我要是和你客气了,那不是看不起你吗?”
消瘦汉子笑了笑,显然并不在意,旁边一人紧了紧身上衣服,看向那圆脸商户,好奇道:
“老孙,你刚刚去哪儿了?我瞧着你怎么是从后面过来的?难不成你这个年纪了,还要亲自来换马么?”
孙任摇了摇头,叹息道:“这哪里能成,年纪大了就得要服老啊,我这腰前几年伤过一次后,就是连马也骑不得了,怎么会自讨苦吃?刚刚只是去给了那药师一份马草。”
“要不然,我怕他的那匹马撑不住了。”
声音顿了顿,他忍不住摇头叹道:
“那匹马实在是太瘦了,也没有甚么精神头。”
先前的消瘦汉子眉头皱了皱,然后摇了摇头,似有不屑道:
“是那个人?嘿,我说你也太好心了点,那人自称是药师,一看就是个打算去西域搏一个富贵的破落户,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你看他穷酸得只有那一匹马,也没有什么货物,想来是浑身家当换成的坐骑,可就算是这样,每一次到城里,还要自己另开一间客房,装得倒是阔绰。”
“像是这样穷得叮当响,还要装阔绰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去了域外也就是空手回来,银子在他们手里根本就留不住。”
旁边一人吃了口肉,附和道:
“那可不是。”
“你们知道我当年年轻的时候,那可也是骑过马,挥过刀的,那小子看着倒是人高马大的,可是连驾驭那么一匹坐骑都会出漏子,又没有本事,又没有本钱,出去可不就是白白走一遭么?”
“而且这家伙胆子还够小的,前两日遇到劫道的绿林,他不就躲在一旁,都不拔刀。”
“我看啊,他放在马背上的那把黑刀肯定是假货,搞不好只是木头漆成黑色,里头还得是空的,否则那匹马肯定扛不住,指不定就啪的一声软倒在地了。”
众人哈哈大笑。
消瘦汉子笑道:“那可不,他若是有挥起那么大一把黑刀的力气和手劲儿,就算没有咱们这样的好马,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只有这样一匹瘦马在,总之老孙你这袋子马草算是白费掉咯。”
孙任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液,不以为意笑道:
“这也无妨。”
“年轻人,能够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总也是好事情。”
后开口那人奇道:“老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个样子了?当年你可是严厉得很,把不少人都给吓跑了的。”
消瘦汉子笑道:“这个可是得要细细说说,老孙遇到了好事情,自然心情好,心情好了,再怎么样的人也会变得好说话了……”
旁人好奇,连连追问,那消瘦汉子正要开口,便听得了前面一声呼哨,再看的时候,仿佛铁塔一般的周巢已经翻身上了马,立在前方,原来是那休息的一刻时间已经过了。
消瘦汉子将最后一块肉扔在嘴里面,笑道:
“走罢,今日到了城中,再好好和你们分说……”
马嘶声音不绝于耳,方才停下了一刻左右的车队再度开拨,王安风将那马草喂给瘦马,然后依旧慢悠悠跟在了车队的后面,这匹瘦马看去依旧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就像是刚刚出发时候一样。
周巢果然称得上一句经验丰富,对于城与城之间的距离,以及众人行进的速度,都极有把握,在天色黑到难以行走之前,终于是到了一处城池,赶在大城门关上之前,入了城中。
周巢有相熟的客栈,早早就已经派出手下快马赶来打点好了,客栈中派出了小二在城门口等着,见到众人之后,忙在前头引路。
王安风牵马而行,依旧沉默,左右看着周围的建筑,在心中和酒自在前辈给他的那一份资料一一对应,确认了这座城在情报中只是寻常,不值得特别在意,旋即分心去看这城中风光。
果然是和中原,江南一代不同,建筑风格,城池布局,粗旷地仿佛裹挟着粗糙砂硕的北风,却又别有雄壮,一处县城之中,竟也给人雄城之感。
而在他打量城中布局的时候,众人已经到了一处客栈当中,在门口已经有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等在那里,远远看到了周巢,口中便发出一连串豪迈的笑声,双臂展开,迎上前去。
两人亲热地熊抱了一下,客栈中的小二伙计帮着将带来的马车,坐骑,全部在空出的后院里停好,众人站在地上,活动筋骨,都是一阵的龇牙咧嘴,却是今日舟车劳顿,实在是筋骨都僵硬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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