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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风自少林寺中出来之后,一路走出。
走过山寨,走到了太叔坚以名剑巨阙一下一下劈斩出来的广阔演武场上,身穿墨甲的青涛骑仿佛波涛一般,从他身前两侧退开,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却更像是在簇拥着他。
山风吹拂而来。
王安风略微冷静下来,而他的面容上自始至终也看不出他有那一时刻是有茫然失措的情绪存在。
他迎着山川和天地,深深吸了口气。
自他四年前捡起了那个护腕,自那一日,前所未有的世界在他的面前展开,他的身后就一直有着师父长辈们在支撑着,无论前方何种险阻,后退一步,便是足以让他安心的地方。
那里有赢先生,有师父,二师父三师父,还有道长。
现在,退路没有了。
赢先生甚至要成为敌人。
他不想要否认,在某一个瞬间,早已经习惯于毫无杂念的内心当中充满了惶恐不安的情绪,是对于完全未知没有半点支撑的未来而产生的,出自于本能的不安。
仿佛行走在了千丈孤崖之间的一根独木上。
随时可能跌坠下去。
但是在下一个瞬间,这样的不安就被强行稳定住,他是对于现在这样的情况很不熟悉,老实说甚至有放弃掉的念头,可是更加明白这样的后果。
这是他绝对无法允许,也不能够承受的。
因为赢先生曾经是他的依仗,所以他很清楚这位惯常懒散的文士的恐怖程度,他既然说了会亲自将神武府的暗线拔除,那么王安风就相信他能够做到。
他闭上眼睛。
入眼所及的是豪饮烈酒的离伯,躺在床上笑着的书生和记忆中已经非常模糊,仿佛虚影一般的女子模样。
西定州城长歌当哭的公孙靖。
二十年闲云野鹤的梅忘笙,玉墟观中白发年迈的守墟道人,以及在他的描述当中,夜色中温暖的烛光,作文士打扮猜灯谜的离伯,神武府最后大醉的一夜……
是隔着流转灯火相视而笑的青年少女。
他睁开眼睛。
双瞳当中映照着山川和天地。
王安风站起身来。
回身的时候,公孙靖正看着他。
在公孙靖的身后,站着三百名青涛骑。
若说青涛骑对王安风有多少的尊崇倒是夸张,但是王安风毕竟是他们的‘主将’一样的位置,也是那一位将他们从上万巨鲸帮中挑选而出,传授内功武技的高人指明要他们跟随之人。
在离开文家之后,王安风更是纯靠体魄和他们打了一场混战,硬生生把几个刺头儿给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他们这类武者素来直来直往,强就服气,而且是心服口服。
王安风视线转动,从三百人身上扫过。
三百人挺立如松。
若是先生,会如何做?若是离伯,会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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