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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山方才在城里的糕点铺外直接撞在一位背双剑的少年书生身上,然后就不敢再抬眼乱瞅了,生怕又撞到什么人身上,山下的人可不是人人和善,这道理他早就知道,身上又没有带剑。
天山派弟子要考核武艺,能够一剑破去三十三层铁甲后,才允许下山佩戴雕刻有天山二字的古朴长剑。
可他想着吧,就算是带了剑也没有什么用,他根本没有学会多少剑招,要是又撞到个脾气不好的,和人起了冲突,那铁定吃亏。要是把剑弄丢了,那就更惨。
可是好不容易下一次山来,宛陵城是江南道大城,风光不说比自己的老家,就是比起北地天山上漫天飞雪的景致,那也是要好上不止一筹。
他自生下来以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致,又是少年心性,如何能够忍得住,一边要忍,一边又有偷偷去看,被人发现这偷偷摸摸的古怪模样,还要红了脸。
尤其江南多柔婉如水的女儿家,更是要让他羞得无地自容,只知道低下头来快步往前走。
一手还提着些下酒菜,一手是切成了小块的盐水鸭,先拿着荷叶裹了,然后再用油纸包好,可是那香味还是丝丝缕缕,丝毫不肯停下,直往少年鼻子里钻。
一路上不知道吞咽了有多少口口水,又拿眼偷偷看尽了路上繁花,心满意足,钻到了一处院落中,进院子的时候,在院门口看到了有几个公门打扮的衙役,不知道在门口说着什么。
为首的那位看了看院子里,只看到了树下有一个断腿断脚的白发老头儿,艰难得拿着仅剩下的那一只手扣自己的脚指头,扣完以后还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脸享受迷醉,额角便略有些抽痛。
看了看院子,实在没有勇气和那老头儿打交道。
又看到前面走过来的只是个憨厚老实的少年人,便索性放下了心中的警惕,这样的两人,无论如何不能够是当场做下杀人暗自扬长而去的刀狂。
略做思考,干脆直接走到了谢山的前面,一双眼睛从这个憨厚少年手上的包裹扫过去,笑道:
“老醋花生,切块盐水鸭,好享受啊小兄弟……”
谢山涨红了脸,一直手连连摆动,手上下酒菜哗啦作响,道:
“不,这不是我吃的。”
“我也不喝酒。”
衙役笑道:“不要紧张,小兄弟,我们身上穿着这一身皮又不会吃人对不对?我听你好像不是我们江南道的口音,外地来访友的吗?”
谢山点头,老老实实道:
“我们从天山那边儿过来的,下来是找一位离山好多年的师兄。”
衙役心中只道是天山一带,未曾多想,只是笑道:
“江南地方大,可有得好找。”
“在下便祝小兄弟能够早日找到自己师兄。”
谢山登时间便对这模样文秀的衙役充满了好感,等到那两名衙役走远了,院子里断了一臂一腿的老家伙开始叫唤,才提着手上的下酒菜走了进去。
算是大半截子入了土,另外半截子也是残掉的老头子瞪大了眼睛瞪他,道:
“干杵着干个球,还不赶紧把菜都给我摆出来?怎么,要我这样一个老人家伺候你不成?!”
”刚刚还和那两个朝堂鹰犬嘀嘀咕咕的,还是不是个江湖人?还是说想要饿死你师父我?”
谢山咧了下嘴,本来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这个半残的老头子又是他名义上的师父,当下挨了骂也没有做声,转身进去了屋子,取出几个盘子碟子,在石桌上摆了一桌。
然后小心翼翼把油纸包着的下酒菜都放到上面,神色郑重谨慎,生怕跌了一块,引得那老头子一阵取笑,抬手一筷子打在谢山的手背上,谢山手掌不受控制微微一抖,那块盐水鸭就给抖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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