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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有事先忙着,小女子要告辞了,不耽误先生功夫。”
“哦。”
赵高点了点头,意味不明地笑笑。寒洲福了下身子转身就拉马走了。
他的笑寒洲看到了,知道这人今天打招呼肯定是不寻常。但是,也懒得琢磨了。肯定是胡亥挨打的事情让他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了。能怎么样?当师父的不教训,也只有让别人教训了。
只是以后得防着这师生二人使坏。
赵高望着那转身而去的背影,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声“哼”带着不满的意味,旁边干活的老师傅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就装作取东西,站起来翻腾起了工具箱。
赵高当然是不满的,现在皇上正在宫里和扶苏促膝谈心呢,这已经是好几年都没有的事儿了。胡亥不争气他当然知道,但那是他调教出来的,他当然希望他有前途,何况,胡亥还小,过了这段年龄他会更知道轻重、更有进取心。
皇上始终没立皇后,也没立太子,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给众皇子一个观察期吗?
这女人够嚣张啊,敢当街打皇子,胡亥的肩膀都让她打青了,他不心疼吗?妈的!
昨天最让皇上高兴的两件礼物都和这小女子有关,这事儿能瞒得了谁?
技艺这种东西先不去管它,单说这琢磨人心的功夫她就不简单。她今年才多大?这女人混在咸阳、混在李相府上、和大公子扶苏关系亲近,她到底想干什么?
无论她想干什么,于他赵高、于胡亥都不是好事儿。
他得认真对待这个人了!
从咸阳宫出来,扶苏非常兴奋。
今天父皇心情好,像过去那样与他促膝而坐,问他读书的心得以及平常做的事情。
父亲问他想不想做皇帝,他看父亲心情好,就大着胆子实话实说。他说有些矛盾。作为皇子,想做皇帝,是因为想把父亲开创的基业好好地做下去,不辜负了祖宗从秦谷起家这一路的拼搏。但是他又害怕,怕做得不好,怕像父亲这样操劳,承担了许多常人不去承担的事情,但也耽误了常人的快乐和悠闲。
父亲拍拍他,笑笑,说,扶苏啊,皇帝这个位置不好做。做得好,你驾驭它,你累得要死,做得不好,你被它所累,落得一世骂名。
他当时说,父亲,身为皇家子孙是有责任的,担得起得担,担不起要努力学会让人分担,天下人的事情,不能说担不了就退却不干了。父亲当年励精求治、广纳贤才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父亲说:你确实长大了。有机会要教导你的兄弟们。
后来,父亲详细问了一下与匈奴相关的策论的事情。
他给父亲算了一笔帐,一家三口人,能种多少地,老天帮忙的情况下,能收多少粮食。三口人,加上畜力,比如牛,正常情况下能种多少地,能收多少粮食。而牲畜的消耗是多少草料。现在国家授田给农民,还有大量的土地没有开垦,如果大力增加畜力,势必增加土地的产出。这些新开的土地如果给农户几年免税或减税的期限,肯定会激发他们劳作的热情,但减免税的期限过去,国家将多出成熟的田亩,也多出许多税收。
而他所说的用于和匈奴交换的粮食、布帛也是土地的产出,交换出去看起来我们国内供应的少了,但交换回来的牲畜将极大改变农业生产的状况,持续交易更会让土地的产出增加,于国于民,这都是划算的。
再说那陶瓷器皿,原本也是土地的产出,但放在山上不能吃不能穿,经过能工巧匠的烧造,这东西就放出夺目的光辉。
他问父亲,您知道茹姐姐献给您的盘子市场上卖多少钱吗?
父亲说不知道。他把价格告诉父亲,父亲大吃一惊。
他说,以我中原工匠的技艺比之北方草原蛮荒之地的技艺,这样的瓷器或比之更精美的瓷器拿到草原上去,那将是什么价格呢?怕是一只盘子就能换回一只牛、一匹马。
父亲再次大吃一惊,说,做这个买卖倒很划算。
过了会儿,父亲又有些担忧,他说,我们的好东西原本匈奴人是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不更是像嗜血的苍蝇一样,来哄抢了?
他说,他也是有这些担心。但是,这是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的事情。而且,现在蒙恬的三十万军队压得他们也很不好受,他们需要喘息的机会,我们需要增强国力的时间。以我之有余换他之不足,如果能连续几年,快速发展农业生产,以他们的马匹武装我们自己的骑兵,他们若敢侵犯,我们打起仗来,也从容得多。
听完他的话,父皇考虑了一会儿,郑重说,儿子,这件事,你去做吧。长城只是个防御手段,归根结底我们要有强大的军队。
他感激地给父亲磕了个头,谢谢父亲给他试一试的机会。
父亲又问他,为什么会想到屯垦和通婚。他说,边境的军士们长期离家,心是不安定的,于战斗力是有影响的。如果在那里有战作战,无战务农,就会减轻后方供应的压力。而且,如果他们能在当地成家,与匈奴女子成亲,他们会更加用心地保卫自己的家园。而匈奴人对于这些家庭的财物怎么抢呢?原本抢华夏人的是抢外人,现在他们也差不多变成匈奴人了,人与人之间又是有牵连的,怎么样也不会像过去那样不管不顾吧。
父亲哈哈大笑,说,等蒙恬回来好好合计合计这件事。贸易的事情你先准备着,准备差不多就要去和匈奴人谈一谈。时间要抓紧,我倒要看看,做买卖能不能做出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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