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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蒹葭现真假难辨（第1页）

锦帕听了无量唤“蒹葭”，正忙不迭要应答，无意间一抬头，却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原来无量神君唤的，不是她。

只见一个青衣女子站在苏慕身后不远处，眉尖若蹙，静静地望着无量神君，嘴角噙着似笑非笑，正是蒹葭。

锦帕心中一喜，刚要打招呼，顿时想起此时自己亦是“蒹葭”，张了张口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无助地看向苏慕，苏慕朝她轻轻摇了摇头，她只好仍旧站在无量身旁，颇觉尴尬。

无量皱眉，扭头看了看身旁的锦帕，又看向远处的蒹葭，一时间也手足无措起来。苏慕亦是不语，几个人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怎么会出现……两个蒹葭？”无量摇了摇头，眼里的神采顿时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可测的迷茫。

“公子，你当真认不出我吗？”蒹葭好像全然看不见苏慕和锦帕，只定定地看着无量，幽幽问道。

无量神君又是一怔，张了张口：“你是蒹葭，吾怎么会不认得？”

苏慕早已觉得不对，忽然身边景象已是大变，几人竟已身处玉苑之内，耳旁轻歌婉转，楼下莺莺燕燕，劝酒猜拳之声不绝，心中暗道不好，此时蒹葭骤然出现，无量神君再度陷入幻境之中，此次只怕更为凶险，如不留神，只恐连锦帕都难以脱身。

“公子，玉苑之中，你问我是否愿意嫁你，你可还记得？”蒹葭冲无量微微一笑，脸色微红。

“吾记得。”无量似乎没想到蒹葭会有此一问，张了张口，愣愣回答，忆起那****略饮了些酒，到此间寻她，借着酒醉，竟任由心事吐露而出，问她是否愿意嫁他，真是犯傻，蒹葭这一世轮回与他不过几面之缘，她怎么可能记得他，又怎么可能愿意嫁他？

明知如此，仍存了一丝希冀，而她的一句“不愿”，恰如隆冬碎雪，纷纷扬扬的飘落在他心尖，刺骨的寒凉丝丝渗入。

“那日拒绝公子，只因不知你是否真心，如今我若是答应，不知你还愿不愿意娶我？”蒹葭含笑望着无量神君。

锦帕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眼前这女子虽然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是完完全全的蒹葭，但唯独神情不对。锦帕记忆里的蒹葭，总是不笑的，眉眼里总蕴着淡淡的疏远，从不会对人这般口吻，即便是无量。

何况蒹葭拒绝无量不过是前两三天的事，怎会突然转变了心意？

锦帕心里骤然浮现出一个念头：这个蒹葭，和她一样，也是假的。

“当真？”无量的声音发颤，急急向蒹葭走了过去，蒹葭只站着不动，却朝无量伸出纤纤玉手。

“公子，你怎能抛下我？”锦帕眼见得不对，连忙拽住了无量神君的衣角，泫然欲泣。此举果然奏效，无量这才骤然想起身边还有一个“蒹葭”，顿时僵住了，不知该去牵蒹葭，还是拉身边的锦帕。

“无量，这个蒹葭不对劲，你没发觉吗？”苏慕嘲讽一笑。

“苏慕，莫非是你，存了心要耍弄吾？小小障眼法，难道还能欺瞒吾吗？”无量神君脸色骤变，冷冷地看向苏慕。

锦帕心里一慌，难道被无量神君看出来了？正想着悄悄松开无量的衣角，速速逃命，没料想无量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一脸倨傲：“我自然晓得，她才是真的蒹葭。”

事实证明，即便是九重天上的大神，也有神志不清的时候啊。

苏慕微微一笑：“那我便将这假的蒹葭姑娘化去吧。”言罢念了化虚咒，落在蒹葭身上。没料到蒹葭仍好端端立在那里，连一根头发也不曾变化，既然化虚咒不起作用，那么，这个举止可疑的青衣女子便真是蒹葭了。

此事却是大大出乎苏慕意料之中了，三人俱是一愣，无量随即甩开了锦帕，一只手钳上了她的喉咙，锦帕顿时便呼吸困难起来，无量冷笑一声：“好高明的障眼法，但吾着实不明白苏慕神君此举何意了。”

苏慕见锦帕受制，眉头一跳，沉声道：“放开她。”

“我若是不放呢？”无量嘲讽道。

苏慕手微微一动，已扣住了蒹葭的脉门，蒹葭竟不反抗，只静静站着，好像一切全然于己无关，只一双妙目凝视着无量神君，细细观察，其实确实空洞。

无量咬了咬牙：“你要是敢动蒹葭一下，我就杀了她。”

苏慕却不答话，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忽然笑了起来：“无量，你陷在幻境之中，也怪不得你，你眼前这个蒹葭确实是她，但也不完全是她。”

“什么意思？”无量掐住锦帕的手略松开了些，锦帕咳嗽了几声这才喘过气来，已是涕泪横流，狼狈不堪了。

“你睁大眼睛瞧瞧，蒹葭平日里是这样的神情吗？她已被施了法，现如今不过空有一具躯壳的傀儡罢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吗？”苏慕口里说着话，眼睛却紧紧盯着锦帕，她灵力尚未全然恢复，又身处这凶险至极的环境里，刚刚的情形真让他心惊肉跳。

无量闻言，定定地看向面无表情的蒹葭，张了张口：“我不信，即便她是具傀儡又如何？吾不在乎，只要她肯陪在吾身边就好。”声音涩然压抑，嘴角略略上扬，却是个凄凉的笑容。

“公子，蒹葭愿意陪着你，在哪里都行，我们离开玉苑，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去，买一间小庭院，我为你亲手种下桃树，你为我舞剑诵诗，好不好？”蒹葭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究竟是被操控的人，她说的话，不过就是窥探出无量心中的幻想希冀罢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无量神君放开了锦帕，痴痴地望着眼前的青衣女子，“蒹葭，你若是真的肯陪着吾就好了，蒹葭……可你不是真的她。”

无量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寒意与苦涩，如一盏不小心放多了茶叶的茶，苦味满溢。

“蒹葭，你莫要害怕，吾一定救你出去。就算要嫁吾，也得是你的真心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