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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危局真相（第2页）

老御史摸到木盒夹层里的鲛人泪印记，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某个雪夜，先帝赐给窦太师的南洋贡品。

宫门在卯初准时洞开，当值的金吾卫腰间新换了制式弯刀。

方云飞数着丹墀上的蟠龙纹，听见身后钱侍郎刻意加重的脚步声——这位户部侍郎正用官靴碾碎一片飘落的槐花，花汁在青石板上洇出暗红痕迹，像极了凉州城头将褪未褪的血色。

金丝楠木盒重重叩在蟠龙金砖上，赵御史的笏板挑起那叠泛黄密信。

窦太师蟒纹袖口掠过丹墀，金线在晨光里折出冷芒：“老臣督运军粮时，倒不知凉州城头的血能渗进户部账册。“

方云飞垂手立在殿柱阴影中，指甲掐进掌心旧伤。

南见天佩刀撞上殿前铜鹤的声响里，他数清了窦太师腰间玉带扣转动的次数——三年前凉州军械库焦土里，正嵌着同样纹样的青铜残片。

“永昌三年九月十七，太师府运出的可不是粟米。“钱侍郎忽然踏前半步，官靴碾过密信边沿的狼头火漆，“三百辆覆着苫布的四轮车，压过朱雀街的辙痕深三寸有余。“

窦太师低笑震得梁间积尘簌簌而落：“钱大人何时兼了巡夜武侯的差事？“他枯指划过龙椅鎏金扶手，在皇帝骤然绷紧的肩线处稍顿，“老臣记得那夜暴雨，户部十二仓的米霉了“

“霉的是青州常平仓！“赵御史突然抖开三尺素绢，暗红血渍在“凉州急奏“四个字下蜿蜒如蛇，“这是方太守用鸽血写的陈情书——七月廿三，本该到凉州的军粮在潼关换了通关文牒！“

方云飞耳畔响起密道里青铜齿轮的咬合声。

他盯着窦太师皂靴边沿的泥渍，那是唯有北境才有的赤砂土。

当老御史展开最后一份盖着兵部暗印的舆图时，他看见太师喉结滚动的频率变了。

“够了！“龙案上龙泉青瓷盏突然炸裂，皇帝攥着碎瓷站起身，“太师是三朝元老“朱砂顺着指缝滴在密信北胡狼旗图案上，晕开一抹艳色。

南见天突然单膝点地：“臣请验窦太师左臂！“他举起半枚虎符，断裂处的铜绿与方云飞怀中残片严丝合缝，“三年前虎营夜巡遇袭，那箭矢上淬的可是南诏蛇毒。“

死寂中响起玉佩叩击声。

窦太师慢条斯理卷起袖口，苍老皮肤上赫然是道箭疮：“老臣替先帝挡西夏冷箭时，诸位怕是还在描红摹帖。“他忽然转向方云飞，“倒是方公子流放途中，在幽州见过胡商贩的暹罗香吧？“

方云飞后槽牙咬到发酸。

那香灰分明藏在密道暗格里，此刻却从太师袖中飘出些许。

他瞥见赵御史官袍下摆的槐花汁——晨光偏移的角度，正将血色暗纹映成北斗七星状。

“报——八百里加急！“

殿外嘶吼撕破僵局。

传令太监跌撞进来时，方云飞注意到他右腕系着的玄色布条——那是龙营斥候遇伏时的警示。

染血塘报擦着窦太师衣摆划过，在丹墀上滚出一道赤痕。

皇帝展开军报的手突然青筋暴起。

方云飞数着漏刻铜壶的水滴，在第九声响起时，看见天子望向窦太师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他曾在北胡降将脸上见过的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