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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怀中探出一块玉珏,从桌沿推至桌案正中,刻字的一面朝上,确保众人皆能将那个“金”瞧得真真切切。
班头握着刀柄的手生出几分迟疑,不动声色地朝金管事使了个眼色,后者尴尬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薄汗,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这是金氏的信物不假,但我在金家待了十多年,确实不知道公子在汾桡县还有亲。”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崔竹喧轻嗤一声,“既然你不清楚,那就叫表兄亲自过来,看看他还认不认我这个表妹。”
金管事面露难色,犹疑一下,拱手道:“公子现下实在脱不开身,不如请表小姐跟我回船上休息片刻,待公子一忙完,我便向他通传此事。”
崔竹喧微微蹙眉,欲要回绝,可边上的衙役虎视眈眈,在这拖延下去,难保事情不会生变,故而,她只能同意。
将包袱丢给金管事拎着,每行一步,两侧刀刃便要退让一分,就此大摇大摆地在刀刃间穿行而过。
班头双眉向额心攒拢,仍觉事有蹊跷,可女郎已然撑着伞隐入人群,他只好轻叹口气,摆了摆手。
“撤吧。”
*
锦鞋上的泥沙被尽数洗净,可被勾断丝线的绣花无法修补,被强扯下的珍珠也无法寻回,能用来辨认的,便只有鞋底特有的竹叶印记。
鞋如此,那人呢?
好些为浮尸,坏些做水鬼。
金缕看着被糟践至此的锦鞋,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呜呜咽咽地将鞋捧进怀里,两只眼睛已肿得如核桃一般,仍在往外漫溢着泪水。
将鞋寻回来的侍从单膝跪在正中,态度恭敬地禀报道:“经查,崔女公子的鞋是被樊川郡汾桡县一个叫刁荣的赌徒在河边捡到的,他见鞋上有珍珠,便带去赌坊充当赌资,后几经辗转,在坊间兜售旧衣物的铺子里,被我们的人认了出来。”
蓝青溪神色未变,微微颔首道:“做得不错,那个赌徒如何了?”
侍从拱手道:“刁荣嗜赌成性,输光家产后,自缢了。”
“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还想着据为己有,必然会惹祸上身,”蓝青溪叹息一声,似有几分同情,“罢了,念在为我们提供了些线索的份上,差人备一口薄棺,好生安葬吧。”
金缕抹去了面上的泪痕,声音喑哑,“蓝公子,我们可是立刻动身去汾桡县?”
“樊川郡下辖有五县,鞋子在汾桡县被捞起,但人不一定,只在汾桡县寻,范围太小了。”蓝青溪轻摇下头,缓缓道,“樊川郡守与我有些交情,我们驻扎在郡城,再遣人去周边各县各村搜寻。”
金缕六神无主,只讷讷点头应是。
“可有簌簌的画像?”
“有的,”金缕连忙解下腰间的锦囊,双手奉到案前,“女公子出事后,我在汾阳遍寻无果,就回崔府点齐人手,临行前,特意带上了女公子的小像,日夜不敢离身。”
蓝青溪拿起锦囊,指腹在束紧的封口处摩挲,系绳缠绕在指节上,只消稍稍用力,便能将锦囊打开,但他却只停在这一步,沉静片刻,忽而道:“今岁,画师是在何处为簌簌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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