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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几天,谢从安努力养病。
她原本打算借着调教樱桃的机会观察试探,从身边争取到自己的第一名友军,没想到几日下来反道对自己有了新发现。大乾朝的礼节出处分寸讲究,仿佛都被她学过了百遍千遍,刻在了骨髓里,每每都是信口拈来,轻易就收获了一个迷妹。
就这样,在每日的惊讶和困惑中,谢从安一面调教丫头,一面感慨前身谢千金的苦难童年,同时对自己被封建糟粕同化的速度和程度进行了真诚但不刻骨的检讨。
华娘子对她的配合也似乎很满意,将她们主仆二人的屋子更换到了阁楼顶上,还允许她每日饭后在走廊里散一散步。
虽然仍困在阁楼里,这也能算是个好兆头。
于是谢从安迅速拿捏老板喜好,很快又为自己争取到了更大的活动范围,并借机结识了楼下的水仙姑娘。
在楼下的房间里,她见到了已经对自己没有半分好脸的如意。
就这样来往几次,她终于对于这里的了解又进一步。
赏春阁是澄江镇上唯一的一个青楼,正因经营不善而面临歇业。因它并非简单的做皮肉生意,坚持以艺姬服侍,所以才会落得今日。华娘子最近一直盘算着要再买几个姑娘进来转做妓·院,正巧遇到了独身落难的她送上门。
知道了这些,华娘子念诗便也算不得稀奇事了。
只是隔壁的蓬山常有山匪出没,行商赶路者多选择在热闹的城镇落脚,少有到这种地方来的,青楼没落便是必然。在这种连开旅店都要掂量的小镇上,怎会无缘无故的搞出个文人墨客才喜欢的青楼?谢从安反倒更好奇了。
好在赏春阁虽经营不善,华娘子对她却一直照拂有加,不仅吃穿从未克扣,还找了大夫为其调养。
虽然待遇优渥,谢从安也更紧张。因为她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樱桃昨日跟她说,这间顶楼的前一任屋主名叫碧莲,早在一年多前就从了良,离开了这里。
这屋子里的摆设虽然简单,摆在正中那个一人高的妆镜却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玩意儿。
随着发现的怪异越多,谢从安愈发忐忑起来。还没能想到如何启动绿珠夫人的身份的她,觉得自己就像只待宰羔羊,不知道明天会被卖去哪里,杀肉放血,剥皮抽筋。
就在她琢磨着如何先突破水仙那一层,偷溜出阁楼的时候,澄江接二连三的下起大雪,将所有人都困在了屋里。
身体虚弱的她被迫又开始了吃完药就昏昏欲睡的生活,只是心事难解,她便在稍稍有了缓和之后,常扒在窗边祈祷。终于,小镇在第七日迎来了朝阳。
谢从安破天荒的醒来,发现樱桃已经起身。她穿戴整齐,悄悄摸出了门外。
多日未见的天色,今日染了些惨淡的白和灰。空气冰冷,裹着柴火气烟熏的气味,却被她嗅出了几分清新。
刚要再做几次深呼吸,一个喷嚏打的她眼前发黑,心虚的躲去了廊柱后头。
还好院子里无人。只有树下的几只鸟雀蹦跶着找食吃,在雪地上留下了几排爪印。
谢从安缩了缩脖子掩住哈欠,忽然想起屋内桌上还有些点心,琢磨起是否应该回去拿了,装作是下楼喂鸟。
思绪被忽然四散飞起的鸟雀打断。原来是胖虎与瘦猴两个撕打着冲进了院子。那两人脸上都挂了彩,口中也骂骂咧咧的不干不净,手上都铆足了力,似要弄死对方才算甘心。
谢从安对此已见怪不怪,整了整披风准备下楼,忽然有几句话飘入耳中。
“我爹就是大侠!”
“他才不是你爹,他就是个江湖混子。”
“你才是没人要的,我不是。你就是嫉妒才这样说!”
“你这笨蛋,他每次都是来找你娘的,可曾理会过你?”
那两人在雪地上滚来滚去都扭成了麻花,不知会打到什么时候,忽然又有人影冲了进去。
那笔浓墨重彩,必然是华娘子无疑。
谢从安迅速闪回廊柱后头,心中郁闷:怎么今日都起得这么早……
底下打架的两个不出意外都领了教训。
谢从安思考着自己等会儿若被捉住该如何找借口,回头一瞬,好似看见对面楼底的廊柱后也藏了个人。
再看一回,又好似没有。
想起方才的话,她转身飞奔下去,正巧扑在了刚从前院进来的樱桃身上。身后院中华娘子的声音愈发尖利刺耳,她便顺势躲去樱桃身后又看一回。
难道是雪光让自己看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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