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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帅的战刀劈下,剁在了一个老大爷的胸口上。随即他的战刀就被这个黑瘦的老人用一双干柴一样的手牢牢地攥在了手里。他大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抽刀。老人的两只手抓在刀刃上,本来就是鲜血淋漓,给他用力一抽,十指俱断。老人一声不吭,突然发力前冲,任敌人的战刀穿透了自己的整个身躯。现在不要说抽刀,这刀连刀柄都差一点没入了老人的胸口。一个中年人叫喊着,飞身跳起,一把将他的脖子卡住了。同时间他的左手握拳奋力击打在一个扑上来的青年脸上。青年人惨嚎一声,身躯飞起,面骨给他一拳打得寸寸碎裂。他的右腿飞起,正面狠狠踢在一个中年人的裆部。那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打横飞出去死了。接着他的左手,右腿就被人扑上来紧紧抓住了。任这名鲜卑小帅如何捶打踹踢,任他们自己如何鲜血狂喷,两人就是打死不放手。
他的刀插在老人的胸膛上,脖子,左手,右腿都给敌人抱住,虽有一身力气,一身武功,却半点也施展不出来。他弃刀,挥动右拳猛击背后卡他脖子的敌人。他已经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了。鲜血随着右拳的来回重击喷洒而出。面前的老人倒下。
小帅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他看见了四支长矛从不同的角度同时刺来,躲无可躲。
四支长矛象毒蛇一样,无声无息地冲向他的胸膛。长矛随着小帅绝望而凄厉的叫声刺进了他的身体,穿透了他的身体。小帅睁大着一双恐怖的双眼,看到自己被四支长矛高高举起,鲜血象水一样顺着矛杆淌下去。
他看到附近的宇文峒抬起头来望着他,一脸的惊骇,看到他被四五把战刀包围着,刀光闪烁之间,血肉横飞,看到他被砍倒在地,看到十几个鲜卑士兵翻越了障碍,及时救下了宇文峒,把浑身血迹的宇文峒拖出了战场,看到走在最后的鲜卑士兵一手舞着战刀,一手挥动着宇文峒血淋淋的一只套着战靴的腿。
鲜卑士兵越来越多,弓箭手夹在其中,不时射出必杀的冷箭。十几个鲜卑士兵在战友的掩护下,顽强而坚决的搭建人梯,准备抽出城门上的门闩。汉军士兵对准他们不停地射出长箭。鲜卑人在付出十几条性命之后,终于成功搭起三丈多高的人梯,飞快地从城门背后抽出一道道厚重的门闩。城门就要被打开了。
西城墙上的防御阵形在十几个防御点被突破后,彻底崩溃了。接替于随继续指挥作战的一名军候随即命令剩余人员组成三个阻击队列,牢牢扼守在楼梯通道处。不战至最后一人,决不允许有一个敌人突破最后的防线。
鼓声响起,沉浑而凄凉。它在向所有汉军士兵宣告,南城门的西城墙即将失守。如果尚有援军,快来相助。
刘虞听到报警的战鼓声,心急如焚,带着几个士兵回到了城门楼上。他望着西城墙上节节败退的汉军,眉头深锁,一筹莫展。
他象泥塑人一般默默地站着,仿佛没有听到鼓声似的,一动不动地望着城上城下血腥厮杀的战场。
他偶尔也抬头看看天。漆黑的夜空,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豪帅慕容峰亲自带着预备队士兵爬上城墙,准备做最后一击,彻底击败汉军在西城墙上的顽强防守。鲜卑人通过人数上的优势,集中优势兵力,连续不断,不眠不休地对准汉军防御阵线的一点,实施重点攻击,终于将渔阳城的防御阵线成功地撕开了一条口子。现在这个缺口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如今要做的就是在这个豁口上再劈上一刀,将汉军的整体防御完全击溃。占据渔阳城已经逐渐成为现实。
慕容峰大吼一声,带着一百名生龙活虎的士兵,象出笼的猛虎一般,凶狠地扑向了汉军。汉军士兵排列在三丈宽的城墙上,组成密集防守阵形,决不后退一步。鲜卑人就象撞在了一块铁板上,根本就难以撼动分毫。他们每推进一步,都要踩着双方士兵的尸体前进。汉军士兵只有倒下的,没有后退的。
城门缓缓地被拉开了。
距离城门五十步以外的鲜卑士兵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地欢呼,他们咆哮着,叫喊着,发疯一般向城门冲去。
刘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渔阳城就要失陷了,渔阳城的整体防御因为西城墙的失守,城门的丢失,已经崩溃了。
渔阳城覆没在即。
李弘率领三千两百骑在黎明的前夕赶到了渔阳城外。
渔阳城外火光冲天,巨大的火焰不时腾空飞起,火光映照在巍峨雄伟的城池上,把血腥的战场照亮得纤毫毕露。城墙上人影翻飞,城墙下鲜卑人的军队整齐排列,旌旗招展。激烈的厮杀声,嘹亮的牛角号声,急促猛烈的战鼓声,嘈杂喧嚣的叫喊声,全部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轰鸣声,就好象是黑夜展开了血盆大嘴在咆哮。
骑兵们隐隐约约看到大汉国的战旗还在夜风里狂舞,不由的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鲜于辅如负释重的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没有辜负刘大人的重托,在渔阳城最危急的时候,把所有能够搬来的救兵都搬来了,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了渔阳城脚下。
他就着夜色,向身后密密麻麻的士兵们看去。大家心情沉重,一张张忐忑不安的脸上充满了紧张和担忧。他慢慢把视线转向李弘。
李弘骑在黑豹上,正在仔细观察远方的战场。披散在肩上的长发不时随着夜风飞扬而起。
他不喜欢带头盔,天生的不喜欢,他一直坚持披发,也不带冠,惹得不少下属纷纷提意见,认为有损他的形象,而且如果碰上上司,会被误以为没有教养,不懂礼貌。李弘当作耳边风,全然不听。和他相交不久却一见如故的鲜于辅和阎柔,也劝他稍稍改改习性。现在他已经身处大汉国,不是在荒凉的大草原上。他还是一个每月拿一千石秩俸的军官,早就不在是鲜卑人的奴隶了。他不应该再把做奴隶时的邋遢样子和习惯一直保留下来,这会影响到他的升迁和前途。李弘落寞地笑了起来:“我能有什么前途?天天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前途?”李弘不屑地撇撇嘴,说道,“对于我来说,什么都没有,包括我自己的生命。今天我活着,明天也许我就死了。不要想许多,快快乐乐过好自己的每一天,这才是现实。”
李弘向跟在自己后面的几个军候,鲜于辅,阎柔招招手,大家催马聚到一起。
“鲜卑人发了疯,竟然不让部队休息日夜进攻渔阳城。这可大大的便宜了我们。虽然我们长途跋涉而来,士兵们都非常辛苦,但我们还没有到疲惫不堪的地步。反观鲜卑人,现在恐怕已经累得站不起来了。”大家看到李弘极度夸张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大家都看了半天,说说看,怎么打?”李弘似乎已经胸有成竹,笑嘻嘻地望着大家说道。
胡子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们突然从黑咕隆咚的地方冲出去,吓都能吓死他们。这战胜定了。”
斯斯稳稳的赵汶也豪气冲天地叫道:“大家排成一字冲锋阵形,逢人就杀,遇人就砍,哪里还需要怎么打。”
鲜于辅和阎柔交换了一个敬佩的眼色。这个人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功夫和大家讨论作战方法,不是一窍不通的白痴,就是胆识过人的勇者。李弘无疑就是后一种人。他很随意的支了一招,就把在鲍丘河附近进行监控的鲜卑斥候全部诱走了。看到大家慢悠悠,喜笑颜开地渡河,你不能不佩服人家的头脑就是好使,绝对是天赋。
玉石,燕无畏,伍召坐在马上,一副俯首听命的神情,不但不愿动脑连话都懒得说。
李弘望向鲜于辅和阎柔。
“鲜卑人的弓箭部队全部集中在城下第一线。准备接替攻击的部队在第二线待命。队伍的最后面都是刚刚从城墙上撤下来的士兵。其整体防御阵形保持得非常齐整,一旦碰到突发事故,完全可以在短期内迅速做出反应。我认为我们应该从其侧面实施攻击,必将受到非常好的效果。”鲜于辅不慌不忙地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李弘的几个手下立即目不转睛地望向他,心里都暗暗佩服。刺史府的功曹从事,果然有真才实学。
“攻其侧翼,势必不能围歼。以我看,现在慕容绩的部队在连续多日的攻城大战中损耗一定非常严重,八千人马至多尚存一半。按人数计数,和我们相差无几。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采取包抄围歼的方法突袭他们,只要战术运用得当,完全可以将他们彻底歼灭在渔阳城下。”阎柔马上反驳。此人勇猛无畏,胆大心细,竟然提出全歼敌军的大胆设想,让赵汶几个人不禁目瞪口呆。胡子卫峻和他早年就相识,闻言立即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意思是你真牛,厉害,老子服了。
“大人,你怎么肯定鲜卑人已经损失了至少四千人?”燕无畏望着渔阳城方向,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了鲜卑人的大军怎么会只有四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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