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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郑仅这般见多识广,也未见过如此恐怖直白的扭曲,他甚至一时之间分不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只是觉得……可悲。
太悲伤了,四处都是黏腻的血腥味,却说不上阴暗恶心,他抬头望向高高的祭台之上,最顶上插着的那个人,应当就是百草阁的阁主富京木。
郑仅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再看向面无波澜的闻叙,一时之间他竟觉得师弟是猜到了里面不好看,所以才会阻止卞师弟和陈师弟进来,毕竟……卞师弟实在赤子之心,约莫是看不得如此人间惨境的。
“他们,都是自愿献祭的。”
邪修低低的声音再度传来,郑仅扭头,就看到黑烟卷着一团人形过来,随后这人形被粗暴地丢在地上:“只这一个叫朱敞的,你验一下吧?”
……这邪修未免有些过于好说话了。
可被卖也有大几十年了,说实话朱敞长什么样子,郑仅一时之间也有些想不太起来了。唔,这就比较尴尬了。
“你等等,我辨认一下。”
郑仅有些嫌弃地将人翻过来,用灵力撩开有些碍事的苍白头发,很快就露出了一张苍白无力的老脸,确实是老了,但依稀还有几分曾经年轻时丑恶的嘴脸模样。
“确实是朱敞,他居然老成这样了。”
修士寿数将近之时,容貌确实会衰老,但郑仅没想到,居然已经衰老成这样了,别不是连牙齿都掉光了吧?
大概是离开了祭台,到底是修士,朱敞被人翻弄间终于模模糊糊地醒来,因为即将寿命将近,他的眼睛开始模糊,睁开眼睛都看不太清面前之人长什么样。
但修士向来敏锐,特别是在因果亲缘方面,哪怕朱敞是个烂人,他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眼前之人势必与他有过瓜葛:“你……是谁?我……获救了吗?”
黑烟飘了飘,似乎是在等待一场子弑父的好戏。
“我是谁?你都认不出来了吗?”郑仅尽力拖延,好给闻师弟与君神尊联手破局的准备时间,“也对,你朱敞子女众多,卖掉的儿女不知凡几,如今家中只余一九岁小儿,可惜我看他灵窍不通,怕是连灵根都没有!”
朱敞最恨什么?他最恨自己生作五灵根,最恨自己分明有闻达天下之能,却无匹配的天赋,他百般无奈之下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子嗣身上,可他都如此妥协,天命却依旧没有放过他!
他生了那么多子嗣,其中不乏天资出众者,最为出众的小儿为单金灵根,若是送去合和宗,必能庇佑朱家一生,可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要的是世人的夸赞与荣耀满身,而不是某某天才的五灵根无能老父,朱敞光是想到自己寿命五衰,而天赋卓绝的儿子步步登高,他的心就如同被蛊虫啮咬般难受。
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在宗门暗中找他买儿子换取修行资源之时,朱敞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他还能生更多的孩子。
却没想到,这个单灵根的孩子,居然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子嗣运。自那之后,他确实因为那一大笔的修炼资源风光了许久,可他生的孩子,不论是跟谁生的,都没有任何修行天赋了。
这些无用的孩子,自然更不可能留在他的身边。
朱敞再次抬头,看着眼前俊秀青年略显熟悉的眉眼,惨白的脸忽然一丝血色都没有了:“你——”
“看来你终于认出我了,没错,是我,我回来了!”郑仅炫耀般转了个身,“很遗憾没有如你所愿,我好像长成你高不可攀的模样了。”
论气人,郑仅才是雍璐山年轻弟子中当仁不让的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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