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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清朗的天色在途中暗了下,一直在马车中睡的昏昏沉沉的谢从安,忽然嗅到一股湿漉漉的泥土腥气,便从梦中醒了过来。
她掀开帘子,竟然看到了一个陌生人骑着马,与车架并行走在外头。而那人只是回头瞥了她一眼,依旧面不改色,继续前行,仿佛这车里坐着谁都与他无关。
只是,那身兵甲……
谢从安眯着眼睛往后探看,果真跟随着不少的兵士,也都是这样的穿戴打扮。
她转回坐好,默默的念了句:“果然是要落雨。”
凤清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要安慰她一般:“无需担心,天黑之前必然送你回家!”
听到最后的两字,谢从安顿时没了困意。
回家?
莫不是耍她?
车门打开,钻进了一个人来。
凤清还是早上见到的那副模样,笑眯眯的看了看桌上未动的糕点,又对着她上下打量:“果真是瘦了许多,可是想念长安的饭菜了?”
谢从安懒得驳他,扯了扯嘴角,“回福清街?”
凤清却紧着摇头,脸上是神秘兮兮的笑,“自然是回你家去。”
谢从安眉间一蹙,才要反问,临时又换了面孔:“罢了罢了。你们怎么安排都行。只记得要让我做个明白鬼。我毕竟性子古怪执拗,若是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恐怕夜里还是要再去缠着你们问东问西,这样子你们麻烦,我也走不干净。”
凤清如何不知她心里的顾虑,可那三殿下的心思,此刻连他也是摸不透的。好在如今见着了人,最终的安置也是在长安城里,他便是能护几分是几分,小心的守着便好。
谢从安见他并未反驳,多少也猜出一些,索性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虽说凤清对着身边亲近的人,多还是那个清利直爽的性子,但如今身在局中,也被良王调教着收敛了不少,此刻思来想去,觉得什么安慰的话说来都没甚意思,便依旧钻出去骑马了。
若是老侯爷泉下有知,这样的两个人,在经历了生离死别的前情之下终于再次重逢,竟然是一句有用该说的话都没留下,恐怕真的会连夜托梦给良王那小子,让他好好反思一下自己那点所谓的逍遥脾性究竟是好是坏。
约莫着又是两炷香的功夫,谢从安终于被请下了车。
她被凤清带着,左旋右转,又被个嬷嬷接住,直接领进了一间屋里。
眼看着婢女们端茶送水又退了出去,谢从安忽然觉得那杯碟上的印花有些眼熟。
回忆几回,心思落地,她起身就往外走,迎面果然来了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风度翩翩,仪表不俗,正是颜子骞那个盛名在外,对他百看不中意的爹。
来人见她出了屋子,索性站住了朝她招手,“快来快来,让爷爷见一见你。”语气虽淡,那容色态度都分明对的是个熟人,而不是客人。
谢从安回头四下张望,确认他说的正是自己,满头疑问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婢女们半拉半拽的拖了过去。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穿廊过院,又不知拐了几处,谢从安边看边想,怎么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衍圣公府。
颜质口中的那个爷爷,恐怕就是衍圣公本人吧。
果然,前面还有几步便是颜家的客厅了。
谢从安当日为着等老人家回来,在那里空坐着喝了许多的茶,又怎会不记得。
“站住。”她忽然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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