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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出来了?”薛破夜对老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皱眉道:“什么放出来了?”
老宋凑近道:“辰隐先生,辰隐先生今天刚刚被府衙放出来了!”
薛破夜一震,霍然站起,失声道:“真的放出来了?”
老宋点头道:“是的是的,店里的客人都这么说,这可是今日的大消息,满城都知道了!”
薛破夜缓缓坐下,问道:“府衙放人有什么理由吗?王知府怎么说?”
虽是在茂密的树林里,老宋依然戒备地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道:“听他们悄悄议论,似乎王大人快要走了。”
薛破夜摸着鼻子,隐隐预感到什么,问道:“是不是王大人勾结巨商,贪污纳垢,还有冤陷读书人的事情已经查实了。”
老宋见薛破夜说话直来直去,毫无顾忌,声音也不小,脸色有些变了,但依然凑近道:“查没有查实还不清楚,不过大家都在说,京都刑部来了一位刑部侍郎,是辰隐先生的学生,王大人既然将辰隐先生拿下牢狱,不管有无罪责,都是要倒霉的!”
薛破夜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苦笑道:“我错了!”
老宋奇道:“错了?掌柜的,什么错了?”
薛破夜摇头道:“我一直以为拘押辰隐先生是王世贞的意思,如今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老宋有些迷糊,怔怔地看着薛破夜。
薛破夜端起茶壶,仰灌了一大口,嘴角流满茶水,苦笑一声,叹道:“老师啊老师,学生对你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真是连绵不绝啊!”
一片树叶从树枝丢落,慢慢悠悠飘了下来,薛破夜伸指夹住,看着青翠的绿叶,尴尬一笑。
老宋越来越迷糊,摸了摸脑袋,试探道:“掌柜的,掌柜的,你……你没事?”
薛破夜挥了挥手,道:“你去忙,我知道了!”
老宋疑惑不解地离去。
薛破夜心中此时才明白,王世贞就有再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冤陷辰隐先生的。
王世贞贵为一府之,而且往日和辰隐先生私交甚笃,情理上说,对辰隐先生的情况自然知道的极为清楚。
辰隐先生有学生是刑部侍郎,掌律令刑法,若是辰隐先生有案,即使不在明面,也会在背出彻查,王世贞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一旦为了私利而冤陷辰隐先生,将他拘押下狱,刑部侍郎自然会出手,这是迟早的事情,王世贞心知肚明,要真是那样,自然会追查到王世贞的身上,引火烧身而已,王世贞若是聪明,绝对不会得罪辰隐先生而招来彻查。
实际上,将辰隐先生拘押下狱,最受关注的除了辰隐先生,自然是王世贞,而利害关系最深,受连累最深的,也是王世贞。
王世贞前脚将辰隐先生拘押下狱,后脚便有文人学子请冤,更有萧素贞上府喊冤,其后更有老谭早就准备好的千字言出炉,到后来安排好的联名上书,以及如今刑部侍郎查办王世贞,每一道棋都是将王世贞一步一步地往绝路上逼,就连牟巡检带人来揽月轩阻止千字言上书,也被老谭料到,早就调派苏州行营骑军来援。
王世贞官位没老谭高,品级也低,自然不敢再明面对抗,即使再暗处,只怕也是斗不过老狐狸一般的老谭。
贪污纳垢,为官不捡,更是为了私欲枉顾法纪拘押文人学士,更有读书人的联名上书,这实在是一个掰倒一府大员的好办法,看起来很简单,但很是毒辣。
所有人只是棋子而已,老谭是下棋人,他利用各种棋子将军,将的就是王世贞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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