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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冰凉,她手指甫一触到就立即缩了回去。
四野阒然,郑来仪一时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闭着眼的人却突然开了口。
“此去荷州,连夜疾驰也要天明方能赶回,你那位家丁若一路顺利,晌午前便能与你会合。”
半晌,郑来仪低声回应:“但愿一切顺利。”
沉默了一会,她再开口,声音沉稳了许多。
“敌众我寡,此时一旦开战,霁阳城能坚持多久?”
躺着的人望向不远处滴着水的洞缘,声音如同灌了入夜的寒风。
“守有城之邑,不知以死人之力与客生力战,其城拔。1”
郑来仪心一沉。
叔山梧转头看向她:“姑娘不是说了么,当下,霁阳的众将士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以死人之力与客生力战。霁阳守备军竟已有如此觉悟?
郑来仪在幂篱后皱着眉,此刻她已经记不得当年霁阳守卫战是怎么胜的,但想来过程绝不简单。
长庚高悬,在树叶间忽明忽暗。
“郎君的伤似乎不再流血了,快快归队吧。”火堆边端坐的少女突然出声。
叔山梧一怔,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视线被幂篱遮断,停在少女露出一角白皙小巧的下颌。
“你一人在这里不会怕?”
“没什么可怕的。猛兽再厉害,不如人心可怖。”
叔山梧看着她,眼中现出琢磨的神色。
“去吧。战事紧急,郎君一去,奴家方能安心。我会让火好好燃着,猛兽也不敢过来。”对面的人语气坦率,倒像是反过来安慰他。
叔山梧将手中摆弄着的木棍一扔,扬了扬眉:“也罢。那便恕在下少陪。”
昂藏身形倏然站起,大步迈向洞口,又在走出去前突然转身,挑眉道:“郑姑娘保重,叔山梧告辞。”
郑来仪闻言面色大变,猛地抬头,见他唇角稍纵即逝的狡黠,没有等她回应,便消失在茂密的林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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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间寒凉的风拂过脸庞,天边泛起鱼肚白,稀薄的晨光照在一身黑衣的赶路人身上。
叔山梧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马匹,当即沿着道一路向东。
他御马的姿态很稳,不亚于那些号称在马背上生活的胡人,紧抿着唇神色专注,盯紧前方的同时,对四周环境时刻保持着警惕。
马蹄闼闼在空山中回响,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叔山梧紧绷的神色突然松动了些。
临别时略一试探,那姑娘一瞬间暴露出无措,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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