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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予盘腿坐在长榻上看着那颗明珠,轻轻开口道:“这明珠甚是眼熟……似乎是孟氏之物。”江鹤立在近侧不语,徽予舒展眉目换上平静之色,起身开口:“移驾储秀宫。”
全婕妤早已醒转,她如今默默无言地捧着那柄皇后赐来的紫玉如意,抬头盯着床榻外拉的石榴色花卉虫草纱帐,那本是为求吉利而拉的,如今看来那红如此刺目恍如鲜血染就。全婕妤捂着平坦的腹部,唇边漫延出一丝阴冷的笑意。殿内还仍有些许血腥之气,远处的桌上还摆着太后送来测毒的银碗银箸,碗里头似乎还残存着苦涩的药味。她斜眼睨去,心中无端寒了一截。
全婕妤恍惚间发觉眼角润湿,素手点点眼角,指尖留下了晶莹的泪珠。全婕妤强忍住泪水侧身从枕旁取出一枚略微发旧的香囊,她痴痴地抚着,喃喃着:“母亲,女儿定不负您之所望。”
紫娟突然入内告禀:“主子,皇上来看您了。”全婕妤一晃神,匆匆收起香囊敛回泪意,重换上一副憔悴凄凉却又不失娇柔的模样。
徽予沉稳的步子迈在死寂如灰的殿内,不消几步就至了全婕妤床边。全婕妤欲起身请安,却被徽予止住:“你身子不好。”全婕妤恹恹而笑:“谢皇上。皇上,是妾身无福担不起这福泽之星,皇上……都是妾身不好……”话语一半,全婕妤禁不住涌出泪来。徽予好言相劝,又拥过全婕妤哄了一番才罢。
徽予面色不改,从袖里取出那颗明珠递给全婕妤,道:“你的罢。”全婕妤面色波澜不惊,噙着苦笑接过道:“是妾身耳环上的那颗明珠。怎么在皇上手里呢?”徽予笑得毫无瑕疵:“江鹤捡到的,朕瞧着像你的就顺道拿来给你看看。眼看着这成色也是今年少有。”
全婕妤强撑着笑意:“是啊,妾身当初在皇后娘娘处瞧见时也是赞不绝口。皇后娘娘仁慈,于是就赏给妾身了。妾身欢喜得紧,又为谢皇后娘娘美意,得了后一直戴着。如今坏了却可惜。”言罢,全婕妤从床边放置的一个小盒里取出那对耳珰:“适才……妾身的耳环还未来得及取下,如今暂放在这小盒子里,到底是心疼。”
徽予取过完好的那只耳环来欲看看那明珠,却不想稍一用力那明珠就掉了下来。徽予面不改色,倒是自嘲道:“怪朕弄坏了你的耳环,待会儿朕叫江鹤取个更好的来。”顿顿,他泰然自若着说,“这个坏的就给朕罢,朕叫人替你修补好了再送回来。”全婕妤温顺地点点头,顺势依偎入他怀里:“劳烦皇上费心了,多谢皇上。”她的视线在徽予的脸上逡巡一回,迟疑着,“皇上,德妃娘娘素来待人温柔有礼。皇上您……”徽予登时拉下脸:“不许替她求情!”
全婕妤一惊,忙就不再言语,心里却暗暗生喜。徽予取到了耳环,见全婕妤面色如素毫不惊疑,心里也暗暗思索着。再和全婕妤聊叙了几句,徽予则就走了。
将那耳环送去一验果不其然有问题。那耳环反过来是鎏金莲花座托住一颗明珠的样式,那衔接处为防脱落自然做的得十足精巧牢固。可这耳环的衔接处却有被动过的痕迹,被生生地弄松了。且此物瞧样式应是外头进贡入宫的,当是人得了后方动了手脚。
徽予却按下了此事不再提及,后宫的诸事,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帝也都略知一二,只是懒怠涉及罢了。徽予不屑也不想去知晓其中的歹毒之事,他有诸多朝政之事要忧心,后宫之事若非过大,徽予也不愿干预。
只是皇后在徽予的心里的地位确实因为这个疑影有所动摇,而全婕妤也不复昔日之盛宠。令人诧异的是,原本站在皇帝心尖儿上的昔日王府首宠德妃如今境遇却一落千丈,她的未央宫除却肃贵嫔、和充华外再无人到访,而韫姜也因面容受损向皇后请了免去晨昏定省的恩准。如此,原本风光无限好的德妃,如今却如烟消云散了一般匿迹在明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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