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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传令:“射击窗口推开。”
又是一片声的军官重复喝令,吱呀的响中,各盾车后蹲着的两排铳兵,各将自己的悬户窗口推开。
他们推开盾车外厚实的挡板,两根支架将挡板慢慢往前上方推出,推到开口最大,他们将支架固定在两边的凹槽中。
就露出视线非常良好的射击窗口。
而因为只是蹲着的位置推开挡板,远远看去,似乎都很难察觉盾车那边的动静。
“各就各位瞄准!”
两排铳兵,立时前排蹲在各盾车第一个悬户窗口前,手中的新安铳从射击窗探了出去,从窗口处,看着敌人的动静。
第二排位于第一排的侧后方,他们都蹲坐在右车把上,将手中的新安铳探出一些,同样从第二个悬户窗口瞄着前方的匪贼。
一杆杆火器探出,它们在盾车上一高一矮,略左略右。
触目间,就皆是黑沉沉的铳管,黑压压的铳口,象征着死神的力量。
众铳兵静静蹲着,他们瞄准着,等待着射击的命令。
杨大臣也一遍遍的重复:“都听号令,有令了再打!没令就算打中的,也要杀头!”
……
军阵西面,铜山匪闹哄哄的往前涌动,人数就有近千人。
各种形状的普通土匪之间,还混有一些老贼,他们一边行进,一边嚣叫着鼓动:“娘里个腿,对面是有一些鸟铳,但不用怕……鸟铳五十步才打得准,到了七十步,我们就拼命冲,十几息就冲到,掀翻他们的盾车,冲进去砍瓜切菜……让那些泥腿子知道,徐州、邳州这一片,是我们铜山寨好汉的天下,想翻天,没有王法了!”
周边匪贼纷纷应从:“对,豆腐渣的农户庄丁,一冲就散,想翻天,要问问俺手上的刀答不答应。”
“都听驴爷的,等会拼命冲,冲过去砍死他们!”
“生死有命,富贵由天,头掉了碗大的疤,奶奶个脚,俺出来跑江湖,什么时候怕了鸟铳?”
“不错,想兄弟我原本土里刨食,何等凄惨?现在入了伙,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还有白嫩的小娘子玩耍……这神仙日子,给皇帝也不做,俺下辈子还做土匪!”
众匪贼嚎叫着,豪情万丈的往新安庄阵地逼去。
这当中一个精瘦彪悍的汉子,罩着厚实的羊毛斗篷,戴着温暖的冬毡,他一手提重盾,一手提短斧,眼中颇有狡黠之色。
他是铜山寨当家头目之一,孙有驴,人称“驴爷”,他不断卖力鼓动,激起众匪阵阵热情。
很快,他们进了百步,孙有驴举目望去,对面仍是静悄悄的。
那些新安庄丁如此沉得住气,让他有些意外,心下有些打鼓。
其实“驴爷”对阵过官兵,那些人早在百步外就将火器打得震天响,根本打不到几人。
打完后,也冲上去便是,毕竟鸟铳装填极为缓慢,慢的要一百二十息,快的也要近百息。
等冲到近前,黄花菜都凉了。
“这个阵不好打。”
孙有驴不动声色有了判断,他悄无声息放缓了脚步,一边口中仍然大声鼓动。
又走十几步,“驴爷”好象看到前方的盾车开有一些窗口,挡板挡在上面,但杂草起伏,那些窗口也太低了,孙有驴没有在意。
这时后面传来喝令,众人停止脚步,然后后方跟着的弓箭手中,上来一个擅射的老贼。
他张弓撘箭,冲对面比划一阵,然后脚步外八,一只右腿绷得紧紧的,慢慢将弓拉满。
他猛然松开弓弦。
“嗖!”
箭矢飞上高空,远远朝新安庄阵地落去。
盾车后,杨大臣一手持盾,一手提着自己的大棒,他看轻箭从高空落来,最后扎在离自己一丈远的草地上,箭羽还不断的轻颤,不由莫名其妙:“干啥呢,这是?”
杨千总也是莫名其妙,韩官儿则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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