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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语儿不肯帮忙,而是”林芳语绞着帕子,十分的为难。宫夫人既然知道她有天子赐物,如果她不说明白,宫夫人肯定还要用别的方法,她心念一动,道:“母亲与姨母乃是一脉所出,望表弟就像是语儿的亲弟弟一样,没有亲弟弟出了事,姐姐袖手旁观的道理。”
宫夫人眉梢一扬,心里早就被林芳语那句“而是”揪紧了,还不得不做出感动的样子,她心里绞痛,面色更加哀伤:“我可怜的望儿”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你还不肯帮忙,不是铁石心肠又是什么!
“此事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林芳语看惯了宫夫人的假仁假义,现下发觉她是真的很难过,她心中有一丝痛苦,面上还要装作很痛苦的样子:“原本语儿手上,倒是有一块玉坠子,是天子吊唁父亲之时所赐。只是那东西太过贵重,语儿便没有放在身上,到底是见物如见人,没有物,白大少又如何卖给我这个人情呢!”其实她原本是想说玉坠被甄氏夺去,但转念一想,万一此事日后传到甄氏耳中,甄氏以此当真要来讨,她作为晚辈却没有不让的道理,所以干脆说是放在林府,你要是真的想要,只管去林府拿,不过宫柏望等不等得,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帮忙了?”宫妙音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气势汹汹地对着林芳语叫板。
林芳语默默叹息,狗改不了吃屎,几天的闭门思过对宫妙音无用,看来她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啊!
“音儿!”宫夫人叫了一声,呵斥道:“怎么这样说你表姐,她也是真的无法,否则的话,不就是狼心狗肺了么!”
林芳语阖下眼睑,双肩抖动:“都是语儿无能,否则也不至于叫望表弟受这样的罪。”当她不知道宫夫人是在骂人么?你宫妙音又算个什么东西,对着我大呼小叫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哼!不需要你假惺惺!”宫妙音挑着眉毛:“母亲,你常年吃斋念佛,长着一颗慈善的心,但并不是谁都是你想得那样善良,这世道总有忘恩负义的人。”
宫妙音说的,应该就是前几年林将军上战场的事,当时他被奸人陷害,说是谋逆,被下了大狱,生死未卜。林夫人伤心欲绝,一下就病倒了。远在金阳的宫夫人得知,派人多送了几箱补品来。后来被证实林将军是被冤枉的,不过虚惊一场,林夫人方缓过来。不过是念着一母姐妹,林夫人便对女儿说要记得姨母的好。至于旁的,她还真不记得,仅仅是多送了些东西,怎地就算是恩将仇报了?
比起这些,她们母女算计林府的财产,构陷弟弟的罪行,出卖她的真情,冤枉她的妹妹,最后谋害她的性命,这些,也算是恩德么?
当真是笑话!
她抬起头,认真的端详宫妙音,足足看得宫妙音心虚,嘴上却不服气地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一丝淡漠的笑意自唇间绽放:“音表妹说的是,这世上总是有人,不但忘恩负义,而且恩将仇报呢!”当年若不是她,宫柏望这个无用的嫡子有何资格娶芳菲?若不是她,宫妙音何德何能可以进永晟侯府做个贵妾?现在情势倒转,宫妙音反而指责起她的不是来了。
人头猪脑啊!
宫妙音恼羞成怒:“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林芳语站起来:“我也很奇怪,为今之计,音表妹不是应该想方设法营救望表弟,却还有闲情雅致来找我的麻烦!还是音表妹心中,与我舌战,甚至比望表弟要来得重要?”
对上林芳语亮晶晶的双眼,宫妙音下意识别过脸,宫夫人目光一沉,这个女儿,太沉不住气了!
“音儿,不得对你表姐无礼!”她是看清楚了,林芳语根本没有要相助的意思。且不说她肯不肯帮忙,但就女儿的表现看来,宫夫人这个做母亲的,就心寒了!自己的弟弟在狱中受苦,做姐姐的有功夫跟人斗嘴皮子,却没有想过要关心弟弟是否受苦。宫夫人眸光在女儿身上穿梭一阵,遂亲热地拉着林芳语的手,道:“你表妹也是太过心急,他们姐弟两个,自小感情就好,音儿是受不得望儿受一点苦的,让你见笑了。”她看清女儿不中用是事实,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也是事实,所以林芳语越是离间,宫夫人越要表现出她的两个儿女有多亲厚。
林芳语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姨母严重了,所谓病急乱投医,想来,是音表妹太过担心望表弟了,这也是人之常情,语儿能够理解。”试想当年弟弟被构陷,身陷囹圄,她四处奔波,处处碰壁,最后走投无路,无奈地接受姨母的建议,只要她这个将来的正是首肯,宫妙音就能进国公府做宁仲成的贵妾。为了就弟弟她别无他选,没想到却是把一家人推上鬼门关的催命符!那时也不知道宫夫人是如何做到的,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宫妙音联合宁仲成逼迫她妥协的手段!可恨当时她被蒙蔽了心智,恨不能代替弟弟去受苦,一心只想着救他出来,这种痛苦,她早就承受,如今也该轮到宫妙音了。
宫夫人想到自己娇生惯养的儿子居然要受蹲大狱的苦,就像是被生生剜了块肉,疼得不能呼吸。她眼睛红肿,哽咽道:“可不就是嘛,只是你望表弟,从小养尊处优的,哪里吃过这样的苦,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她这次心痛是发自肺腑,林芳语心中冷笑,面上也做出哀伤的表情:“说到底,望表弟也是因希表哥才进了那脏污之地,若是希表哥求情,或许还能有些希望。”白逍遥家的情况她多少知道一点,因为他十分疼爱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兄弟间感情深厚,所以看到弟弟欺负兄长,才会如此不忿。
宫夫人眼前一亮,握着林芳语的手多了几分赤城:“还是语儿你想得周到,我竟是忘了。”
林芳语垂首,这功劳她才不要:“姨母是太过担心望表弟,所以才会一时失策。”
宫夫人救人心切,也不想去仔细思索这些了,她当即带了宫妙音,往竹园的方向去了。
跟在她身后的宫妙音,不情不愿地走着,还不忘回头深深看了林芳语一眼。
等到她们走远,巧儿才啐了一口:“什么东西,真是猪脑子!不过大小姐这招可真是高啊!这样她们就欠了大少爷一个天大的人情。”
林芳语不置可否,她才没那么好心,不过是想,狗咬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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