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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路走到不远处空荡矮小的沙坪顶上。
离开篝火后,也离开了热闹。曲乐声变得朦胧轻渺,夜空的宁静反被?听得清晰。
方别?霜随便铺两下毯子,坐下来,倒酒推盏,看?迢迢银汉。
很美?。
和她以往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真奇怪,明明是同一条星河。
她又?喝几口酒,身子渐暖。
这里?太广阔,显得人太渺小。少女心里?有了空荡的忧愁。她隐约明白为?何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的文人墨客要对同一片天空、同一轮月亮写诗。
人生短暂,而寂寞常有。
“六千年。”她摆弄着酒杯,“你都在睡觉吗?”
否则怎么……
衔烛隔了片刻,才轻“嗯”一声。
酒盏一指长?。方别?霜捻着杯脚,一下一下转着杯身:“都用来睡觉,太可惜了。”
她又?说:“如果我是你。我想?不到我还能有什么烦恼。”
底下弹胡琴的姑娘换了一首又?一首的曲。
少女随意说着,倒酒、呷酒。
衔烛望着她,不怎么说话。
方别?霜想?象不到六千年是怎样长?的一段岁月,更想?象不到鬼神究竟会全知全能到何种地步。她意识到她认为?可惜的六千年,也许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不值一提。
也许他看?她,与?她看?蝼蚁并无二致。
她绝不愿做他人眼中的蝼蚁,可是她与?自?己眼中眼界狭小、无能为?力?的蝼蚁,有何区别?。
酒喝完了,她搁下酒盏,低头看?时,星光如盐。
那只被?她坐下后随手推到对面去的酒盏也已不知何时空了。
方别?霜再抬头,却隔风对上少年潮湿涣散的视线。
红瞳润亮,胜过世间所有宝石。
绸缎般的白发在夜风中轻扬。
她心里?骤然一空。
肤如瓷质的少年轻缓地垂下眼睑。有湿意从他眼尾无声地漫去了,如玉兰花瓣上凝落的一滴露。
方别?霜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了?”
少年眨眼,没?有张口,只轻摇头。
她蹲下,碰碰他肩膀:“为?什么难过?”
她原以为?他也会很开心。怎么会难过成这样?
在为?什么而难过?
衔烛抬起头,朝她弯眼睛笑。想?开口否认,喉间却哽塞着,便仍只能摇头。
他感?到头脑晕眩,确认自?己应该是醉了。饮下凡俗食物,量多量少都会作用于身,但他没?想?到会醉,原以为?只会有些疼。
他听说,人在醉时的情绪是冲动而无理的。所以自?己此刻的思绪与?感?受都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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