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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镇南关,不知何时复相见,待卿凯旋之时,长安城内外必种满杜若花。”
“好!就冲这满城杜若白,还有这桑落酒,定不负使命!”
言罢翻身上马,策马前驱,蹄声如闷雷滚滚,那道远去的背影扭过头看向原地目送的女帝:“陛下想要这江山,末将去打下来便是!”
闻人青梧望着那背影出神,半晌才喃喃道:“朕宁可负天下人,只求得将军一人心。”
。。。。。。
“陛下!——”
宫女的惊呼让闻人青梧猝然从浅眠中惊醒,失神间失手将桌案上的烛台打翻,灯油泼在那封从镇南关寄来的信上。
顷刻间,信纸上的杜若花在烈焰中化为灰烬,火光映在女帝浅棕色的眸子里,刺得眼底发疼。
桌案上本就整洁,没有堆放易燃物,那火烧过片刻便也自己熄了,剩下一小撮灰白余烬,倒像是某种冥冥中的暗示。
闻人青梧瞪着神色慌张跪于阶下的宫女,厉声质问:“大胆!为何如此冒失?!”
宫女连忙将叩头:“陛下息怒!宫外传来消息,昭平她。。。。。。”
“什么?”闻人青梧骤然起身。
宫女将头磕在地板上,声音里带了哭腔,哽咽着接上了方才的话——
“昭平大将军殁了!”
闻人青梧后退半步,等不及换朝服便匆匆奔了出去,全然不顾天家举止礼仪。
她远远地便看见一名江湖打扮的女子立于宫墙之外,手中提着一对染血的子午鸳鸯钺,她心尖骤然一跳,继而漏跳了一拍。
那女子见到闻人青梧,将那对子午鸳鸯钺交给旁边的御林军守卫,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民女沈桃,乃安国侯府家生子,随了侯夫人的姓,多年来应夫人遗愿,以医女身份随军照料昭平大将军。。。。。。”
闻人青梧突然感到一阵眼前发黑,被眼尖的宫女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她用力掐着美心,沙哑道:“朕知道你,继续说。”
沈桃几乎泣不成声,几番哽咽之后才找回话音:“一个半月前,镇南关遭受百万大军突袭,大战持续了整整七天七夜,驻守镇南关的征远军不足十万,将军多方求援但却迟迟未有援兵!强撑二十日后,城门破了,那时正在转移最后一批平民。。。。。。将军她率最后仅存的一千伤兵残将以身为城门,战至最后。。。。。。”
最后,沈桃在城里东躲西藏了好几日,才避过西凉狼兵的搜索,去到城外战场时,只见尸横遍野、血流漂杵。几十万人堆成的尸山像一片巨大的坟场,埋葬无数英魂。
她在那尸山血海中翻找了整整三日,那些没能及时埋葬的尸身开始散发出剧烈的恶臭,哪怕以厚布巾掩住口鼻也无法遮挡,令她几度险些晕倒在尸体堆里。
沈桃勉强捡回这一对将军随身携带的武器,因为刀刃恰好还有些许金属反光叫她看见了,但她在那附近并未找到将军遗骸,那钺大概是血战中遗落在战场的。
后来沈桃昼夜奔袭,只能走山路以避免遇到沿途设卡的西凉国士兵,她接连跑死了三四匹好马才赶到长安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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