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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李桐伸手抱住张太太的胳膊,“您先前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想通了,从前我傻,现在我不傻了,他总是要纳妾的,与其纳别人,不如让他收了秋媚她们,象阿娘说的,不管他以后纳谁宠谁,有秋媚她们顶着,我也有回旋的余地,还有他屋里的青书,我也想找个机会把她过到明路上。”
李桐语调轻缓随意,好象在说别人的事,或者是在点评今年的茶叶不如去年清香。
张太太脸上由震惊而悲痛,“囡囡!你告诉我,告诉阿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我的囡囡!你这样……这样……”
阿囡一心一意要嫁给姜焕璋,是因为她爱姜焕璋!
她从前也爱过,她知道爱是什么,不爱了又是什么样,是什么事,发生了什么?让她的囡囡一夜之间一腔爱恋死寂成灰?
“阿娘,我就是……看透他了。”李桐泪水潸潸,“看透了他的心、他的人,阿娘,我是您的女儿,我不傻,我在他心里,在他们家人眼里,就是块能说会动的阿堵物,他们家,最看不上的,就是阿堵物。”
“囡囡,你才成亲一个月……言之过早。”张太太心痛如裂。姜焕璋刚才紧盯着水莲的凌厉眼神,那一句紧一句刁钻的审问,比阿桐这些话更加刺痛了她,她隐隐觉得,阿桐说的,都是真是。
“我懂阿娘的意思,”李桐打断了阿娘的话,“我也盼着是我看错了,可错不错,多看一看就知道了,阿娘,你也帮我看一看,看清楚,好不好?”
“好!”张太太很快就冷静下来,姜焕璋还年青,正是冲动的时候,刚才,也许只是一时意气……
“阿囡安心养伤,有阿娘呢,阿娘一定替你看清楚。”
“嗯!”李桐心里酸极又甜极,想笑却哭起来,又有阿娘替她支撑一切了,真好。
送走张太太,李桐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吩咐水莲,“叫文竹。”
文竹两个字,李桐吐的无比生疏。
从她刚刚学会走路起,阿娘就开始替她挑丫头,挑了三四年,选出来的四个大丫头:水莲、清菊、文竹和绿梅,在她嫁进姜家之后,三五年里都没了,文竹是难产死的,一尸两命,她奔过去时,文竹只剩一口气,直直看着她,眼泪一直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一直到咽气,她就那么大睁着眼睛看着她,好象有无数的话要告诉她!
“大奶奶。”文竹掀帘进来。
李桐看着不笑也象在笑,眼如月牙,圆脸上两只酒窝时隐时现、一团喜气的文竹,心里的酸软让她忍不住眼角湿润。
“大奶****又痛了?”文竹等人侍候李桐多年,她情绪上一丝儿变化,她们都能觉察得到。
“没事了,你过来,夫人身边的捧云,你认得吧?”
文竹点头。
“我看她好象有心事,”李桐斟酌着言词,姜焕璋十有八九和她一样,谁知道回来的还有谁呢,她必须万分谨慎。
“我摔倒前,偶尔听到了一句,好象她娘病了,你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若能结交上她,夫人身边,咱们也能有个耳目了。”
“嗯!我知道了,大奶奶放心。”文竹脸上的酒窝时隐时现,满眼喜气,姑娘又开始操心家务了,这是好事!
“等等!”李桐刚想交待一句在府里要时刻留心,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如今不比从前,你们要出这院子,一定得先禀了我,我点了头才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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