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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池的脚下,便是惊神阵的阵眼,或者说,他的脚下便是惊神阵,所以他觉得自已只要张开双臂,便能够拥抱整个人间。
然而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他便从这种情绪中清醒过来。
先前经过那条幽深通道时,他本就应该被通道石壁上刻着的那些符纹击杀,因为除了身揣国玺的皇帝陛下和拥有阵眼枢的执阵人,没有人能够进到这里。
何明池能够来到这里,自然有他自已的办法。
他先前对皇子李珲圆说,再强大的武器也需要在正确的时刻使用,才能发挥作用,此时站在世间最强大的惊神阵间,他沉默想着,再强大的武器也需要掌握在正确的人手中,才能生出真正的意义。
世间只有唯一真神昊天,长安城这座大阵名为惊神,那便是对昊天的亵渎,何明池认为,这座大阵唯一的意义,就是应该被毁去。
……
……
春意渐深,即便是荒原极北处,也终于有了暖意,山林渐绿,青草渐长,然而只有等盛夏到来,大概才会有青葱一片的景象。
宁缺和桑桑在荒人部落里已经住了很长一段日子,在这些天里,除了照料桑桑的病,他最主要做的事情,便是不停地写字写符,修行浩然气与刀法。
荒人部落深处后方,数万名强大的荒人战士正在南方做战,即便是佛道两宗的强者,也没有办法来到这里对他和桑桑造成威胁。
但宁缺知道荒人不可能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而且他向来不习惯把自已的生死寄托在外界,所以他愈发刻苦地修行学习。
枯树枝在刚刚解凝的泥土里轻轻划过,挤出泥屑,留下深刻的痕迹,看上去和毛笔在纸上写过没有太大的区别,那是一个二字。
宁缺静静看着那个字,提起树枝又写了一个二字,在很短的时间内,他至少写了三十几个二字,每个二字都各不相同,各有意味。
他写的越来越潦草,直到最后几个二字的两横竟似要连起来,但他依然不满意,觉得两横间连的不对,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但肯定不对。
他沉默看着泥地上那些笔画,眉头微蹙,显得极为认真。
“吃饭了。”
一名戴着帽子,穿着兽皮棉服的荒人妇女走到他身后,低声唤道。
宁缺醒过神来,跟着那名荒人妇女向帐蓬走去。
说来很巧,其实不巧,荒人元老会派来服侍他和桑桑的这名荒人妇女,便是几年前他和莫山山入荒原时见到的那名荒人妇女,只不过当年参加冬礼的那名荒人小男孩早已成为了战士,并不在部落中。
荒人祭拜冥君,又恐惧冥君,所以他们对桑桑的态度十分敬畏,其中至少有九分是绝对的畏惧,那名荒人妇女也不例外。
尤其是随着桑桑而来的乌云和十几只黑鸦,让留守在部落里的老弱妇孺更是恐惧,经常能够看到有人对着天空和桑桑所在帐蓬上的那些黑鸦叩首,那名荒人妇女最开始甚至不敢回自已帐蓬,直到看久了才稍微习惯了些。
今天的午饭是肉汤加面饼,肉汤里有很多肉,只怕要比部落里所有妇孺碗里的肉加起来还要多一些,至于面饼,那更是只有宁缺和桑桑才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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