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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浮云,何堪回首。
但行眼前路,莫问悲伤何。
——
庆元帝踱步在玉峦殿内。
灯火通明,万千烛火摇曳在黑玛瑙之上,庄严而神秘,倪允斟跪在殿中,如镜地砖上,他看到庆元帝的衣摆来回拖动,留下愁绪的痕迹。
“早晨,隋瑛就带着陈泽的供词来了,说是太子。”庆元帝自顾自地道,“如今你来了,也说是太子。”
“还有郦径遥郦大人。”倪允斟恭顺道。
“朕知道,朕知道,朕只是不信,太子,他怎么……”庆元帝叹息一声,苍老面庞上覆盖着片片乌青云翳。太子是他还未登基前得的第一子,是他最为钟爱的王妃所诞。王妃未来得及等到他登上宝座便撒手人寰,太子便留在他身边,由他亲手带大。
他犹记得那孩子幼时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时的模样。
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这心头肉,他才杀出一条血路,登上皇位。
可是物是人非。
庆元帝再度叹息一声,道:“太子有错,也是年轻气盛,才被人撺掇,迷了心窍。最重要的是,他身边之人,良莠不齐,张云深作为他老师,也未曾给他提点提点,什么人该用,什么人不该用……呵呵,郦依,平庸之才,无能之辈,还真以为是靠自己登上这个位置的!”
冷笑一声,庆元帝说:“是张云深不会识人,是郦依的错,更是张云深的错。借着太子的荫蔽,几个老狐狸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了?趁此机会,就把郦依这人给除了,免得日后再鼓动些什么恶事来!”
倪允斟听着,没做声。庆元帝只当他不在,转身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姚然。
“这样也能给林见善和隋在山一个交代罢,这两人,是要把朕架在火上烤!”
姚然恭敬道:“陛下体恤臣下,是陛下心善,想必那两位大人会体谅君父的难处的。”
“至于程陨霜,朕也算是帮了他的忙,他是个明事的。倪允斟,你说呢?”
“卑职人微言轻,哪里能在陛下面前妄言,陛下做定夺,卑臣去做就是!”倪允斟铿锵回答。
“好!今晚你就去拿了郦依,下到诏狱里。就用这份供词!”
一张写有郦径遥大名的供词被扔到倪允斟面前,倪允斟收起叠好,声音洪亮道:“卑职明白!”
起身,倪允斟走出玉峦殿,月明中天,他直奔北镇抚司而去。
偌大的玉峦殿内,又只剩下庆元帝和姚然两人,有些事情庆元帝何尝不明白其中原委,可是他是皇帝,也是一位父亲。
萧慎是他偶然玩乐所得之子,连其生母都忘了模样,而太子箫裕,却是随他一同从生死里走出来的嫡长子,其母系在朝内根系深厚,也为庆元帝继位贡献不少力量。其中重量,不可相较。
只是太子这些年,愈发掌控不了脾气和心性,原以为用萧慎这块磨刀石能让他有些许长进,可常年众星捧月、权力浸淫,已让他迷失了方向,变得愚鲁昏聩。不晓得自我长进,反倒戕害胞弟,狠毒异常。
只是究其根源,还是在于自己。
见庆元帝心事重重,姚然抱着披风走来,低声道:“主子,天凉,还是早些歇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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