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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子带着一窝子鸡,还在老子跟前装相,开门!快开门!老子要钱有钱,有驴货有驴货。”
明宝锦光脚从内室跑出来,明宝珊吓得蜷在墙角,朱姨匆匆披上外衣,抓了一把凭几在手上。
蓝盼晓稳住心神,冲门外喊道:“我不知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些污蔑,我们是清白人家,你速速离去,否则我就要叫里长来住持公道了!”
这威胁对于一个兴在□□,气在头上的赖汉来说不太有力度,他唾了一口,道:“里长?那跟老子爹是结拜的交情,你告一个试试,看他不把你这一家子卖肉的给赶出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撞门,门闩虽不至于被他撞断,可这一下一下的,快被他撞脱了。
朱姨猛地把明宝珊揪起来同明宝锦一道推进内室去,她一把抓过桌上的原本盛灯的水盆,合上内室那道门,接着把水盆塞进蓝盼晓手里,将席子从地上掀起来。
蓝盼晓看出她要干什么,紧张地抓着水盆,等门闩脱下来拿一瞬,她俩赶紧将席子扑到那人头上去,随后用手里的凭几、水盆狠命地敲打,将那人一路打到院中去。
男子毕竟力道大,蓝盼晓和朱姨又不是那种有把子力气的人,席子被男子挣脱开去,他一把夺过朱姨手中的凭几砸下去,朱姨抬手一挡,顿时跌倒在地,手臂剧痛。
那男子泄愤不止,高举起凭几还要再打,忽得后颈上挨了一计颇狠的,叫他登时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了。
他扭过脸去,就见明宝清站在月下冷冷看他,若不是她手里倒拿着耙子,怒意滔天,真如仙娥下凡一般。
可没等这人做更多遐想,明宝清又高高扬起双臂,砸在脑门上又是‘梆’一声响,震得他天旋地转,脑浆似乎都要散了。
蓝盼晓见那人踉跄几步,跌出石墙外,滚下石阶,忙道:“好了好了,不能闹出人命来。”
“我当然不想闹出人命来。”明宝清把耙子掉转过来,用密密的铁齿对着那挣扎着要起身的人,“但如果非要闹出一条人命,我宁愿死的是别人,而不是我自家姐妹。”
蓝盼晓闻言打了个寒噤,也高高举起那水盆,随时准备砸下去。
老苗姨和明宝盈从屋里跑了出来,飞快地拿了耳室里的锄头和铲子,立在蓝盼晓和明宝清身侧,颤着手用农具对着院墙外的男子。
那男子跌倒跌几步,捂着脑袋狼狈至极地逃走了。
明宝清还举了耙子好一会,直到蓝盼晓哭出声来,她才似被抽掉了一根骨头般,双手拄在耙子柄上,抵着额头喘了几口气。
此时院外又有人轻唤,“蓝娘子,蓝娘子?”
蓝盼晓猛地打了个哆嗦,不敢应那男声的问。
“诶。”老苗姨用一把苍老的嗓音替她应了,问:“谁家郎君在?”
“我是边上周家的大郎,听见你这院里有动静,来瞧瞧。”这话音落,随即又有一道女声响起,“蓝娘子没事吧。”
蓝盼晓忙擦了擦泪,摆摆手示意明宝清她们别出来,捂着心口朝外院走了几步,站在石阶上冲篱笆墙外的那对小夫妻道:“没事儿,刚进来个偷儿,倒是吓了我们一大跳!”
周大郎先头听了游老丈一句话,曾让自己媳妇钟娘子上门来送过一包席草种子,还同蓝盼晓说了说怎么种,收成了怎么收,价钱几何之类的话。
钟娘子的爹是郎中也是秀才,她又识得几个字,平素也不怎么与周边农妇往来,倒是蓝盼晓这一家子,女娘们各个出众,让她很想相交。
可她家除了蓝盼晓出面交际,还有明宝锦会与老苗姨去田头山间之外,其余女娘都鲜有出门,偶尔露面,都还带着帷帽,一副只可远观的清高模样。
两家虽是邻居,可钟娘子也是有些傲气的,做不出太一头热的举动,今夜听见她家吵嚷摔打动静,便知出事了,忙撺掇着周大郎过来看看。
墙外见个黑影一晃,夫妻俩对了一眼,慢了一步,等动静没了,这才压着声唤蓝盼晓。
“是偷儿吗?”周大郎才问,就被钟娘子撞了下胳膊,“那鬼鬼祟祟的不是偷儿是什么!?没脑子的!”
一阵夜风飕飕刮来,周大郎揽住钟娘子的肩头,道:“这胆子也太大了,你们莫怕,我明儿就告诉里长去。”
蓝盼晓下意识就要说出息事宁人的一些话,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又冷不丁冒出明宝清那一句,‘我宁愿死的是别人,而不是我自家姐妹’。
“好,”她行了个礼,道:“有劳你们二位替我做个见证。”
钟娘子看着蓝盼晓叉手让出去又收回来的那个动作,简直像拢了一捧风在怀中,美好得叫她心驰神往,直到周大郎揽着她往家去,才回过神来。
余下还有好几个时辰才至天亮,除了明宝锦之外,众人都没有再睡。
直到听见鸡叫,窗户门扉钟透出浅蓝的天光,蓝盼晓才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就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因今日还要进城去,所以她掐着自己的虎口逼自己清醒过来,只听朱姨在边上叫着,“夫人,夫人!”
蓝盼晓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她揉着额角坐起身,问:“怎么了?”
朱姨和明宝珊下半夜就搬进内室睡了,此时朱姨正伸手摸着明宝珊的额头,一脸焦急之色,说:“定是昨夜被混账的狗东西惊着了,您摸摸,烫得厉害。”
明宝清昨夜宿在书房里,闻声也走了出来,经过花厅时看了眼抵在门上的耙子,又推门进内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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