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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朝堂骤变（第1页）

玉阶下铜壶滴漏发出清脆声响，第九滴水珠坠入莲形承露盘的刹那，方云飞看见御座上的龙纹皂靴微不可察地偏了半寸。

“报——凉州军情！“

染血的塘报被北风卷着滚过丹墀，在窦太师蟒纹补子前蹭出一道暗红。

老太监跪着膝行上前，捧起奏折的双手抖得像是寒枝上的枯叶。

方云飞盯着那截露出袖口的玄色布条，龙营斥候临死前用硝烟灰画出的暗纹，此刻正在殿内烛火下泛着诡异的青。

“北胡八部合围凉州，飞狐口烽火昼夜未熄。“皇帝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鎏金蟠龙烛台突然爆开灯花，映得他眉间那道悬针纹深如刀刻，“李成芳何在？“

殿外传来金甲撞击声，方云飞嗅到裹在朔风里的铁锈味。

当值禁军在南见天示意下侧身让道，铁塔般的将军踏着卯初的晨光进殿，肩甲上还凝着未化的霜。

方云飞注意到他战靴边缘沾着的赤色砂砾——那是幽州独产的朱岩粉，三日前就该随军粮运抵凉州的物资。

“禀圣上，北胡此番用上了回回炮。“李成芳解下佩剑时，剑穗上缠着的半片残破旌旗飘落在方云飞脚边。

他认出这是雍州军特有的双头鹰纹样，旗角焦黑的裂口分明是火油焚烧所致。“昨夜子时，凉州西门瓮城坍塌七丈，方太守命虎营以铁蒺藜混着桐油铺地“

窦太师忽然咳嗽起来，腰间那枚螭龙玉佩磕在鎏金兽首香炉上，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

方云飞看见赵御史借着整理笏板的动作，将袖中某样物件悄悄塞给身后的钱侍郎——那抹靛青色一闪而逝，正是御史台密探专用的药墨颜色。

“军国大事岂容儿戏！“老迈的声线裹着沉水香扑面而来，窦太师枯枝般的手指划过御案上摊开的舆图，在标注着粮道的墨线上重重一按，“当年先帝亲征西夏，三十万石粮草正是经飞狐峪“

“太师说的是建元二十年的旧事？“方云飞突然开口，靴尖碾过那片残旗时，嗅到混在血腥味里极淡的暹罗香气。

他解下腰间玉带扣，在众人惊愕目光中将嵌着的翡翠反转——墨绿色纹路竟在日光下显出蜿蜒的河道图形。“可惜如今的飞狐峪，早被太师门生改成榷场了。“

死寂中传来帛裂之声。

南见天佩刀上的金错铭文突然映亮赵御史官袍下摆，那团原本形似北斗的血渍，在特定角度下竟显出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

钱侍郎倒抽冷气的声音被窦太师的冷笑截断：“黄口小儿也敢妄言兵事！

当年老夫随“

“当年太师监修的永平仓，上月刚运出三百车陈米。“方云飞从袖中抽出一卷靛青册子，这是今晨更衣时不知何人塞进他官靴的。

当册页间飘落几片干枯的槐花，他瞥见赵御史骤然收紧的手指——那些花瓣边缘的锯齿状，正是御史台后园独有的金丝槐。

皇帝突然抓起案头龙泉青瓷笔洗砸向蟠龙柱，飞溅的水珠在朝阳下折射出七色光晕。

方云飞瞳孔微缩，那水中分明混着幽州特产的荧光石粉，此刻在御座周围勾勒出诡异的星斗轨迹。

他想起昨夜潜入枢密院时，在废弃的观星台角落发现的半截紫微垣图。

“够了！“天子起身时，十二章纹衮服上的日月星辰竟与地上水渍遥相呼应。

方云飞数着滚到脚边的玉珠——那是皇帝怒极扯断的朝珠，十二颗东珠此刻正沿着血迹排列成奎宿形状。“李成芳，朕要你在晡时前调集“

“陛下且慢！“方云飞突然跪地高呼，额头触到冰冷的金砖时，嗅到砖缝里残留的硝石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