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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默了大约一盏茶功夫后,皇帝终于动了动那略显苍白干燥的嘴唇,声音自牙关之间挤出:“是朕被奸人所蒙蔽,冤枉了顾玦。”
皇帝的拳头猛然收紧,“宸王顾玦于国有功,差点蒙受不白之冤,朕理该下诏罪己。”
他的眼神在警告楚千尘适可而止。
但是,楚千尘只知道要痛打落打水狗,再进一步道:“皇上既知王爷于国有功,有功自当封赏。”
她这句话的意思是,皇帝下诏罪己只能算“知错”,要是不赏顾玦,就不算改过。
苏慕白抓住时机,适时地敲边鼓:“宸王殿下镇守北地多年,为大齐击退赤狄,立下赫赫战功。可现在,什么人都能口出狂言地陷害宸王殿下,实在令人寒心!”
“今天有永定侯,下次不知道还有谁敢栽赃宸王呢!”
其他武将们也是心有戚戚焉,纷纷附和,一派万众一心的架势。
苏慕白压抑不住翘起的唇角,若非场合不合适,他已经要为楚千尘鼓掌叫好了。
这个时机抓得妙极了,今天不趁机宰皇帝一刀,简直对不起自己!
“那朕当如何封赏宸王?”皇帝咬牙切齿地说道,觉得楚千尘简直得寸进尺,就跟疯狗一样咬着自己不放。
楚千尘直接道:“王爷镇守北地多年,皇上不如就把北地给了王爷吧……”
她竟然狮子大开口,想让他把北地赐给顾玦!?皇帝根本没耐心听楚千尘说下去,打断了她:“北地不行!”
北地广袤,让皇帝把堪比两州的北地拱手让给顾玦等于让他自断一臂,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顾南谨微微蹙眉,又品到了那种熟悉的滋味。
楚千尘叹了口气,又拿着帕子拭起了眼角。
皇帝的心里直打鼓,有些怕了她了,要是由得她继续闹下去,自己说不定真的连北地都得让出去。
他一咬牙,赶在楚千尘开口前说道:“北方有赤狄、丁零等小国为祸,如今赤狄投降求和,尚有丁零负隅顽抗。若是北地军能打下丁零,朕就将丁零封给顾玦作为封地。”
丁零的地域不足赤狄一半,且丁零荒芜贫瘠,也正因为此,才会不时骚扰北地边境。就算把丁零给了顾玦又如何?
苏慕白闻言,心跳不由加快,又不敢露在面上。
皇帝没看出来,苏慕白却是能看出来的,楚千尘本来就没打算替王爷要北地,因为谁也知道皇帝是不可能同意的。
丁零不是大齐的领土,皇帝自觉是慷他人之慨,所以才爽快地拿出来应付,却不知道丁零是块宝地。
一步退,步步退。
从皇帝同意罪己后,他就已经被楚千尘牵着鼻子走了,根本就控制不住事态了。
楚千尘终于放下了帕子,随意地福了福,帮顾玦谢了皇恩,又叹道:“王爷忠心为大齐,皇上明白就好,望皇上以后不要总是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辞。”
她明明才十几岁的年纪,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带着训斥的长辈一样。
自皇帝登基后,就是连殷太后也不曾这样跟皇帝说过话。
“……”皇帝的面色隐隐发青,憋着气,又发不出来,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痛,疼痛如绞,却只能强撑着,不敢倒下。
这要是传扬出去,让别人以为他大齐皇帝被一个弱女子给气病了,那么他的脸面可真丢尽了,他今天所做的忍让也全都白费了。
皇帝眼眸阴鸷,不能对楚千尘发火,就只能把怒火宣泄到了楚令霄的身上。
“楚令霄,你诬告宸王与南阳王世子,兹事体大,来人,把他押入天牢,着三司会审!”
楚令霄整个人几乎傻了,面色如纸白。
他愣了一下,惶恐地又喊了起来:“皇上,臣是冤枉的!”
“臣绝对没有谋害忠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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