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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盛掐指一算,老家伙今年四十多岁,当然不能再与一帮少年争高低,但驸马郭祎今年不过二十五,年纪合适,身份地位也合适。
目光逡巡一周,却压根没瞧见这位天选之子的身影,不免发问:“怎未见驸马都尉?”
“承圣上垂问,”镇南王忙出列回禀,“驸马此前沾染了时疾,尚未痊愈,实恐不慎过给了圣上,担了不是,因此提前数日便递折子告了病。”
雍盛想起确有这回事,失落叹气:“镇南王当年横戈跃马,驰骋疆场,何等英姿勃发?百战不殆,所向披靡,多少戎狄闻风丧胆?平生未曾一见,朕实抱憾,原本想着虎父必无犬子,点驸马敲敲龙舟鼓,也算有幸见识一下郭门风姿,没想到竟无眼福,可惜,可惜。”
“臣惶恐。”镇南王不知皇帝此时此语究竟有何用意,强笑道,“我朝能臣干将浩如烟海,强过郭家的也不知凡几,能得圣上如此青眼,是臣一门莫大的荣幸。怎奈臣那儿子实在不争气,改日待他病好了,臣定领他来御前谢恩请罪……”
“圣上想见识郭门风姿,便让他见识就好,何必啰嗦这一大堆?”镇南王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恣意张扬的女声打断,接着声音的主人堂皇亮相,云英紫裙,朝天髻,双燕飞眉,英姿飒爽,“本宫虽是皇家女,但已嫁作郭门妇,不知可有资格代驸马、代郭氏击鼓?”
雍盛眼睛一亮:“皇长姐?”
长公主雍慈踏碎一地沸沸扬扬的议论声,缓缓走近御座,横眉睥睨两侧官员,一身气焰娇纵跋扈,无人敢直面其锋。
若是换作旁的公主,估计那些惯爱唱反调的老学究早已按捺不住,什么并无前例可寻,什么男女大防,条条框框一大堆,但……那人是长公主耶。
雍盛没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朕倒忘了朕的皇长姐向来巾帼不让须眉,事事都比男儿强。姐姐既有此兴致,弟弟岂能违拗?只是年年龙舟竞标都有鼓手落水,姐姐得当心才是。”
“那有什么说的,也不看看本宫是谁?”雍慈很是不满地瞥了眼皇帝,“圣上瞧好,今年的标,怕是得落在本宫手里了。”
“朕拭目以待。”皇帝微笑。
三言两语,这姐弟俩就这么敲定了,两边官员你看我我瞅你,愣是没插进半句话。
如此,只余最后一名龙鼓手。
荣安郡王坐不住了,积极谏言道:“连长姊也披挂上阵,圣上何不也下场一试?京中百姓若能得见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子击鼓,必是欢欣鼓舞,激动万分,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与民同乐呢……”
“胡闹。”话未尽,便被珠帘后的身影厉声打断,“皇帝万乘之躯,岂能儿戏?”
“是臣鲁莽,忘了圣上龙体抱恙。”雍昼连忙跪倒,“望太后恕罪。”
明眼人都看得出,荣安郡王这出戏唱得好,皇帝若答应赛龙舟,届时风头无疑是要被他比下去的,损了颜面不谈,失了人心是大事。
皇帝若不答应赛龙舟,那他也不亏,还可以借此暗搓搓嘲讽皇帝身子差,连个女儿家也比不上,逞点口舌之快。
反正无论怎么看,赢的都是他。
雍盛轻吸一口气,胸臆间燃起一簇怒火。
等这口气再呼出来时,他已恢复了心平气和。
他和悦地望向雍昼,刚想展露一个宽宏大量的微笑,又一个女人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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