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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冥之夜,巍巍殿宇,宛若一副岁月山水古墨画一般散淡而去。
取而代之的是八百里荒野,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魑魅魍魉丛绕伴生。
这里没有月色,乌云连天,青冥幽幽里雷鸣不断,狂风更是不知止歇。
幽圹萤扰扰里,沧南衣手提古灯,不同于以往的装束,在这幽兰夜露里,她一袭大红衣袍站在石台边,似鬼似仙,面朝着石渊之下无边无底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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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中传来一声巨大的心跳声。
那心跳声庄重浑厚,自有巍巍山峨之意!
那心跳的频率并不快,自百里安与沧南衣的神识进入这宫灯内世界后,跳动了一下,便再无了声迹。
世间已经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百里安此刻震撼的心绪。
沧南衣她竟然将‘心脏’封印在了一盏灯中?!
更令他震惊不解的是,若当真如她所说那般,自百里安踏足忘尘殿的那一刻起,她竟当真起过如此轻易将‘心脏’交出给他的想法。
简直匪夷所思!
既是如此,她既然能够如此轻易交出将臣‘心脏’,视仙尊神明法度于无物。
那么,这数百万年以来,她日日封印将臣‘心脏’的意义何在?
沧南衣红衣乌发立在乱风之中,领口雪白,丝丝缕缕盘曲如妖的灰黑迷雾在她的周身萦绕着不散,整个人好似若隐若现地被笼进了一个迷雾的光景之中,模糊迷离又神秘至极。
唯有迷雾之中,那双清贵眉眼清晰而分明。
雾色里,传来音调沉沉极是好听的嗓音:“本座说过,你有慧根,只是可惜了。”
百里安这才反应过来,那夜娘娘口中‘可惜’之意是什么?
他无奈一笑,道:“娘娘话中深意,在下属实难以参透。”
沧南衣提灯行雾来,淡淡一笑,道:“可是后悔了?”
百里安平静说道:“如今知晓娘娘用意,为时晚矣,既晚矣,懊悔已是无用,我既无法从娘娘手中取回将臣‘心脏’,自是缘法未至。”
沧南衣睨眸:“倒是会说话。”
自今夜踏足这忘尘殿中来时,尽管她还是一如既往给人一种玄而又玄高深之感,可百里安却逐渐已经抓到了这个女人的节奏与微妙的喜好。
她不喜与人谈判,看似平静淡然,却能够时时占据主导地位,他与其耗费心思与她周旋,盘算她心中作何想法。
倒不如将所有问题一并推过去,将自己的一切算计想法毫无城府地摆在明面上来说事。
嗯……
这么听起来,有些傻耿傻耿的。
不过也不妨事,娘年若是喜欢这种调调,他也能配合演下去就是。
百里安抬眸,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很是诚恳说道:“那不知今日,这缘法是否已至?”
沧南衣挑了挑眉,果然不见任何动怒之色,微微一笑,将手中古灯抵出,道:“缘法在你。”
好说话得一点也不像是打算仙魔势不两立的昆仑神主的样子。
百里安自知方才在忘尘殿中对她种种所言有多幼稚可笑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是娘娘给予我的一次机会吗?”
沧南衣眼中似无机会之说,只淡淡一笑,道:“你若想这么理解,倒也不是不行。”
转瞬即逝的机会那才叫机会,错过了,却还巴巴在原地等着你的机会,却远不是你想的那般好了。
只是这一次,百里安却并未像第一次那样,出于谨慎的心理,将这次‘机会’拒之门外。
尽管知晓此灯不好接,但百里安还是伸出了手,接住了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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