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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宝阁较之于春归楼来说又是另一番境地,处处修缮皆有章法,其中收录的藏品之多、涉猎之广,就连我第一眼见了也难免惊了一瞬。
领头的正是春归楼楼主裴老先生,他捋着胡子,虽是在介绍这些珍品字画,眼神却是在这十人之间来回打转。
估摸着又是什么挑选亲传弟子的手段,此计我在梅镜玄身上见过,当时他也是这般引几个学生观画赏诗,他观学生。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我默默离远了些。
照这些读书人的说法,此地乃仙境。
此地所珍藏的这些诗词书画,有些我倒是曾在梅镜玄的书房中见过,都是他早年间游学世间时从别国搜罗来的。
我跟随他们转了一圈,并未看到任何东陵的影子。
我觉得不可思议,东陵历史上有名的大学士如过江之鲫,怎会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秦君遥走在我眼前,估摸是拿不准我的位置,一直都没开口。只是会在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露出端倪来,比如他总是走在最后一个,拨开珠帘时也会不动声色地停顿几息。
他知道我在,处处皆有留心,我承了他的好意,饶是我脸皮这般厚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墨兄今日怎么心不在焉,莫不是南朝山水画都不能入墨兄的法眼了?”有读书人问。
秦君遥淡淡一笑,“非也,正是觉得妙,才需细品。”
好在那读书人并未多说,若他问起这字画妙在何处,我敢肯定,秦君遥是答不上来的。
这春归楼太正常了,就是寻常读书人吟诗作赋的地方,就连这墨宝阁也并没有什么古怪之处。
我造的蜃并不如我姑姑,这才不过短短半炷香的时间,蜃景就快崩塌了。
姑姑在巫术鼎盛时期,能造出覆盖整个都城的蜃。
在我十岁那年,姑姑便造过一次,为了给我庆生。
漫天的桃花瓣似一场璀璨的花雨,单为我一人而造的花雨。
在蜃景崩塌的前一刻,我匆匆在秦君遥手中塞下纸条,从房檐的阴影中离开了。
纸条上也没写别的,只是交代他找个借口快些溜,因我瞧见裴老先生将题面藏进袖口里,再不溜就要被他抓起来作赋了。
我还没走远,就听到里面有读书人问:“墨兄在笑什么?”
秦君遥那副淡然的嗓音说:“情不自禁,见谅。”
春归楼门口,那两个老者还在下棋,只是此时观棋的人从一个变作了三个。
见他们专注至极,我撑着千机伞凑过去,“你们在看什么?”
“嘘。”其中一个脸颊圆润的老头执白子,正焦头烂额,反复纠结了半天也没下定决心落子。
“你……”这棋技可真烂。我刚起了一个字,就让这老头打断了。
“嘘!!”老头急的额上冒汗,“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懂不懂?”
清若钻进我的伞里,“这老爷爷下棋烂得要死,还天天在这里学着江湖人摆什么擂台,结果路过卖菜的大爷下得都比他好。”
“你这小女子不懂可不要胡说啊。”老头梗着脖子,“我老矛子的棋技那可是公认的好。”
“我说老矛子,你倒是快些下啊。”执黑子的老者道,“这般墨迹,跟个小娘们似的。”
我虽不擅长棋技,却也知道这盘棋,白子若想赢,需得舍弃之前的诸多布局,重新排阵。
老矛子抓耳挠腮好一阵,试探性落下一子。
我一看,正好是落在必死局的关键处。
执黑子的老者一看,哈哈大笑,“老矛子,你又输了。”
老矛子怔怔看了棋局半刻,耍赖似的打乱棋盘,“这把不算这把不算,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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