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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一直是太平盛世,或等状元郎宰执天下了,李瑕还在眼前的位置上打转。
此时彼此见礼,闻云孙并不因官服而显得谦卑,看向李瑕的目光十分平静。
两人都还年轻,都是不卑不亢的态度。
李瑕落座,开口道:“久仰闻状元之名……”
闻云孙倾耳听了一会,却没听到后半句。
他感到李瑕有些怪。
“我亦久闻李节帅之名,近年每有西南战事传来,尤其鱼台、汉中之战,实教人欣喜。如杜工部诗,漫卷诗书喜欲狂。”
“不敢当。”李瑕想了想,问道:“你我莫唤官名如何?”
他捧着茶杯,迟疑片刻,又道:“宋瑞兄。”
“也好。”闻云孙并不矫情,也不因李瑕之权柄而感到为难,坦然道:“我今日来,是为蒙古细作刺杀非瑜之事,此前也来过多次。”
“不算大事,刺杀不过小道,宋瑞兄不必理会。”
闻云孙没有马上说话,等小厮为他上了茶水又退下,他捧起茶盏不慌不忙地拿茶盖撇着,直到那小厮走远。
“我查到,行刺非瑜的,并非蒙古细作。”
“是吗?”
“断肠草之毒,并非轻易可得的,何况经过淬炼,这般一小瓶也能值上百贯。我查访了临安各药铺,终于查到购毒之人乃承信郎全永坚身边一位幕僚。”
“宋瑞兄有证据?”
“有人证四人,毒药半瓶。”
李瑕端着茶杯,心里有些无聊地想到“人说端杯送客,已端了这么多次茶了,这位状元郎竟还不肯走。”
闻云孙又道:“刺客留下两具尸体,身上皆带有蒙古信令。我顺着这条线索到三衙询问过,此前非瑜献俘、三衙捉捕细作所收缴的蒙古信令丢了几枚……”
“宋瑞兄顺着这条线索查到了谁?”
“荣王。”
说话的两人对视了一眼。
李瑕微不可觉叹息一声,竟忽然有些明白了赵昀的心境。
世事何必查那么清楚?天下无事便好。
朕要的是什么,你们就真不懂吗?
就不能让朕安生一点?
……
闻云孙神色郑重了些,缓缓道:“证据确凿,荣王暗杀朝廷重臣,理当重惩,夺谥削爵,以正王法。非瑜以为如何?”
“宋瑞兄之证据,万一是有心人栽赃又如何?死者为大,我以为不必再追查了。”
“我为官一任,治下出了不法之事,岂有放任之理?长此以往,国法何在?”
李瑕不欲争辩,也辩不过,点了点头。
闻云孙又问道:“我还查到,荣王涉当年李家灭门案,魏关孙溺毙一案。非瑜认为,当讨还此公道否?”
“凡事需讲证据。”
“那我请旨彻查如何?”
“宋瑞兄不怕是被人利用了?”
“怕。”闻云孙道:“故而,我今日先来见了非瑜。”
李瑕知道,眼前这人,较真却不死脑筋。
那只怕反而不能欺之以方了。
果然,闻云孙又道:“还有另一桩事,我认为荣王并非病故,而是死于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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