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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追就有些走神。
他已经忙了一些时日,有两天没回屋了。
嘉安帝的话让他想起了与傅明华的赌约。
没有处理长乐侯府的小事,就是要陷长乐侯府于慌乱恐惧之中,如此一来,冯万应若是仍不改初衷,长乐侯府那位心高气傲的小娘子别无选择,才会下嫁的。
当日傅明华担忧他动什么手脚,但他却什么也没做,这桩赌约应该是他赢了。
他嘴角边不自觉的露出浅浅的笑意,手里握着的笔落在砚中很久了,却迟迟没有提起。
嘉安帝垂下眼皮,伸手去拉他手中的奏折,他倒是很快警醒了,先是握紧,随即反应过来之后放了开,那毛笔已经醮满了殷红的朱砂墨汁。
他提了笔起来,若无其事的将笔在砚台边点了点,看着那墨汁似血般,目光冷静。
嘉安帝打开刚刚从他手里拿过的折子,上面还未圈点,他喝了口茶,问道:
“这是哪里的折子。”
他问得漫不经心,话里却带着压迫之意。
燕追就微微一笑:“华州府尹孙好指其治下一县令张蕴收索百姓财物,累计索赃达七千余匹。”
大唐对于贪污受贿处罚非常严厉,大唐律令中,就有明言规定,官员收受绢帛达十五匹者,便要处以死刑。
嘉安帝听他回答了出来,还说得丝毫不差,不由便将茶杯放了下来。
之前他还道燕追走了神,如今看来只是分了心思二用罢了。
“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定夺?”
嘉安帝将奏折拿远了些,伸了手指轻弹了一声折子,发出脆响一声后,他目光落在折子上,笑着就问燕追。
“照大唐律令,此罪该当处死。”燕追顺了顺自己腰间垂落的穗子,上面坠了白玉鱼,随着他的动作而不住摆动。
嘉安帝目光不动,没有出声。
“这张蕴是张朝隐之孙。”燕追说了这话时,嘉安帝的目光才闪了闪,侧头朝他看了过来,虽未说话,但却以目光鼓励他接着往下说。
说到这张朝隐,也是大有来头的人。
他是前陈朝陈悼帝身边的太监。
张朝隐出身河东张家,祖上也是书香门第。
其祖上曾有人官至河东太守,显赫一时。
可惜好景不长,张家很快衰败。
等到了张朝隐那一世时,已是穷困潦倒了。
他幼年丧父,而由舅舅胡适抚养长大。
年少时的他样貌秀美,在河东一带颇有美名。他苦读诗书,一心报效朝廷,出人头地,十八岁时由舅父胡适做主,将小女儿嫁他为妻。
夫妻婚后也算是恩爱,胡氏隔年便生一子,只是胡家得罪当地县令,而被捏造了罪名,全家发派流放至岭南。
胡家家产遭抄,张朝隐恨而告官,但当地县令是河东太守袁越的远房表亲,而袁越乃是当时陈悼帝长子越王的亲信。
如此一来张朝隐自然状告无门,反倒遭人打了一顿,认为其妖言闹事。
受了这样一番磨难,妻子亦是不堪变故,上吊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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