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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在众多锦衣卫及官兵的押送下,一名名昔日里高坐河南道各司衙门的犯官,皆是低着头,面色暗澹,眼神灰白的走在大街上。
街道两侧的百姓们,开始了口诛笔伐。
没有臭鸡蛋和烂白菜被扔出去,这年头,尤其还是今年黄河南岸六府地遭了灾,百姓们就不可能会将鸡蛋放臭,白菜放烂。
街道上,原河南道按察使潘伯庸,走在了最前头。
耳边嘈杂的人群声,这一刻在他的耳中却是那么的清晰,好似每一个人的声讨声都变成了一个个清晰的字迹,出现在他的眼前视线里。
这一刻,潘伯庸无比的羡慕早早就死在知府衙门里的原河南道左布政使周荣,那晚周荣奋力投入火海之中,此刻看来却是何等的干脆痛快。
等到潘伯庸被押入监斩校场,被两名锦衣卫亲自压到离着监斩台最近的一座行刑台上,最后几步路,潘伯庸已然是走不动了,两腿一阵阵的发虚脱力。
“能搀扶一下本官吗?”
潘伯庸的嗓子里,发出一道不似人声的声音。
两名锦衣卫面无表情,仅仅是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潘伯庸的双臂,几乎是拖着对方到了那台前。
“本官河南道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今奉监国皇太孙教令,监斩河南道一应犯官、人犯。”
“河南道各司衙门官吏,欺上瞒下,屡屡不法,所犯之罪罄竹难书,罪及九族,今有犯官吏、人犯,签字画押罪状供书。”
“依大明律,判斩立决,安河南道民心,以定大明社稷。”
监斩台上,高于光手捧加盖钦赐皇太孙宝玺的太孙教令,宣读于一应犯官吏、人犯及围观百姓前。
而后,高于光抬头望天,观日测时。
一旁亦有按察使司官吏守望日晷。
待午时三刻,官吏轻步上前,到了高于光身后:“按察使,时辰已到。”
高于光当即双眼一闪,提振衣袍:“午时三刻已到,斩立决!”
冬。
令牌被高于光从木渎之中拔出,抛掷于监斩台下。
“斩!”
一名名光臂露膛,臂缠红布,手持红缨大刀的刽子手口盛烈酒,喷洒于刀刃之上。
刀光四溅。
顷刻间,开封城西监斩校场上,红光四射,冬冬的闷响声此起彼伏。
校场周遭,围观的百姓中惊起一片低喝声,小儿啼哭,老妪哀嚎,壮年们鼓掌喝彩。
风,从远处而来,卷入监斩校场里。
浓郁的填满人们鼻腔的血腥味,一瞬间似乎是将半座开封城给笼罩了起来。
刽子手们从监斩台下,一路挥刀噼下,移至监斩校场最边缘。
数千颗人头落地,数千具的无头尸骸软塌塌的倾倒在地上。
按察使司衙门亲自请来监斩校场,被安置在最佳观景地的不曾在此次监斩范围的开封城大户人家,望着那一颗颗人头,血流成河的监斩校场,一个个屏住呼吸,直觉得自己也走上监斩校场一趟。
从午时三刻开始,直到刽子手们挥刀致使手臂发麻为止。在围观人群的注视下,血水浸透了监斩校场的地,染红了人们视线里的一切。
便是正午阳气最足的时辰,人们亦是不由的浑身都冷,眼前这些猩红的鲜血,好似已经将这整座汴梁城给染红了。
等到百姓们脑袋空白,在官兵催促下散去。
开封城那些幸存的高门大户,忽的反应了过来。
他们仓皇夺路,争先恐后,像是海水中受了惊吓的鱼群一样,蜂拥着跑到了二层小楼前过廊下的空地上。
“我等拜见监国皇太孙殿下。”
二楼过廊下,被众多官员簇拥环绕着的朱允熥,默默无声的低下头,俯视着楼下的这些开封城人家。
这些不曾与今日校场上被一同砍了脑袋的开封大户们,此刻就像是一只只受了惊吓在笼中角落里缩成一团鹌鹑。恐惧、不安,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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