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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怀卿的音律造诣本来就很强,被离曦子强买强卖后便更上了一层台阶,只是刚刚从虞青尘与他合奏的喜悦中清醒了过来,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心境打乱,再弹下去只能够曲不成章,干脆即使收手,袅袅琴音忽断,只留下笛声似是叹息般的一个悠悠回旋,竟然也做到了个十分出彩的结尾。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璟琯才疏学浅,只知曲意甘浓,竟不知凤求凰中,何处有游离叹惋之乐章。”
放下玉笛,舒眉入鬓,秀眼澄长,睫翼浅垂。
“司马作曲时,曲意自当是甘浓炽烈,缠绵企盼,而卓氏做白头吟,诀别诗时弹奏此乐,怕是只有愈加哀凉,如何无游离叹惋之乐色。”
灵机忽的点开,仲怀卿只觉得自己思路从来没有这么敏捷清晰过,想也不想,张口即来。
“司马有才,然情多易薄,终能悔改,亦未免有瑕,璟琯心狭,能歌曲而不能创新,唯独情念一起,毕生珍重,二色自不能有,二心者虽多,璟琯必不在其中,如违此言,甘遭尊弃,一应所有,全由尊决。”
瞥了眼仲怀卿看不出多么欢喜释然,也见不到不满鄙薄,本来仲怀卿若是敢有二心,那么一切便势必仰她鼻息,诸般生死皆由她决,现在这话不过是他自己说出来罢了,满意是有点的,却不需真的多么上心。
眼角还是弯了弯,话是这么说的,原本只是有些感触,如今得了这些话,也算意外之喜,略微开怀还是能够的。
“本尊自是信卿此刻真心,不过记起凡间此一时彼一时,感慨颇深罢了。”
“世间原来惊才绝艳之辈痴心人少,寡情者多,抑或多情殊过,然修界凡能潜心研道者,吾所闻大多皆是或未尝心动,或心动一生,例外尤稀。”
笑着收起了玉笛,看向仲怀卿的眼神中藏了点微妙。
“近万年以计,汝所言或是未虚,然天道轮回,苍天不定,此一时彼一时,动辄数十万年以计,璟琯焉知数万年前,修界薄情者多,痴情者多?”
正要开口,突然冷汗涔涔,才想起来,在修界那一段几乎没有历史然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尊者还没有插手整顿的时代,修界可是比起凡界更乱的,就是现在妖界眼中的忠贞,也和普通人绝对不一样。
躲过了一个小小的陷阱,话题也已经被歪倒了另外一个地方,虞青尘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居然与仲怀卿相对而坐,开始细细的谈论起了不知是多少岁月之前的事情。
这些能够在虞青尘记忆中留下相对清晰痕迹的事件自然是无一不相当奇异,就算有例外,那也都有其可取之处,材料来源上循可以到竹间部落中,仙人满地走的时候,往下能够到离曦子南庄时期,当然,肯定是离曦子本人都不知道的传闻。
仲怀卿一时间听得入了迷,包括不知何时回来了的小纸鹤都安安分分的蹲坐下来听着,偶尔提出疑问,补充,还有惊叹,不过能够被他们补充的时期实在太少了,大多都是补充了些毫无证据的传闻,这些传闻在虞青尘这里或者揭露,或者证实,也让两人惊叹连连。
就算闭关了多年中间的事情或许不太清楚,在仲怀卿小纸鹤面前相当大手大脚兼之新有突破的虞青尘,也不吝啬与用秘术去验证那些传闻真伪。
直到夕阳落下,星汉悬空,才惊醒了那一人一鹤,虞青尘的讲述适时停止,实际上,连头虞青尘都不认为算开了,不过谁让今夜是除夕呢。
爆竹响起,声音甚至传到了偌大园子,安居屋舍却连常人都能够听到的地步,何况屋中生物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五感敏锐。
一个晃身便出了院落,侧耳聆听,亲眼观睹着这一派繁华喧闹。
爆竹响处,青烟袅袅,彩云遮月,星色明亮,有人手执烟花,远远放起,颜色繁杂交错,与修界对比却粗糙简陋,只是多出了份烟火气息,看着看着,便仿佛亲自嗅到了那烟中的硫磺气息。
买了串小食,竹签上还能隐约看到毛刺,羊肉外面裹了层鸡蛋面糊,炸好后还撒了层芝麻花生,酥脆软弹,多汁味浓,就是羊膻味重了点,油腻了点。
不知不觉间,在满街提着灯笼游走,大肆放着炮竹庆祝的人群里,两只手掌悄然碰在了一起,然后也不晓得从谁那边开始,松松的握住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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