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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
赵海棠又唤了一句,常牧风才意识到她居然是在叫自己。
“我是你娘啊!”
赵海棠的声音颤抖着,一如手中晃个不停的天瀑剑。
“娘?”常牧风呢喃一句,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娘,一直在栖霞峰中被师父养大,如今,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居然说她是亲娘,心中难免无法接受。
“你胡说,我只有师父,只有师弟,没有爹娘!”
常牧风想要大声反驳,声音从嗓子里发出时却又那么不自信,小到只有台上几人才能听到。
“我真的是你娘啊!”赵海棠试探着,却跟手中的天瀑剑一样,再不敢上前一步,只在口中一遍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转身,指着坐在地上脸上惨白的听云道长道:“他……他是你爹!”
常牧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左眼,死死地盯着师父的嘴唇,唯恐它们轻轻开启,推自己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师父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你们骗我,我才不信!”
常牧风连连后退,他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再相信自己的心。
他踉踉跄跄,像躲避瘟疫般远离眼前二人,却不小心撞倒了燕戈行摆在擂台一侧的潜渊琴,下意识回身看时,正看见另外半枚系着流苏的玉玦顿在地上。他弓下身来,一边捡起地上的半枚玉玦,一把缓缓从怀里掏出了另外半枚,两块玉玦对到一起,严丝合缝,晴天霹雳。
“潜渊琴要送的那个人就是我,当初叶无欢追杀得紧,是我拖兄长把你送到无尘观中去的,玉玦,便是日后母子相认的信物……”
赵海棠的话从背后传来,常牧风触电般地丢开了玉玦,猛地转过身,死死地盯住了赵海棠。他把双手插进头发里,没命地揉^搓着脑袋。他突然感到两个太阳穴疼痛无比,只想着定是忘忧散的药瘾又犯了,于是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药瓶,抖个不停的双手却连拇指大小的药瓶都握不住,嗒的一声掉在地上,药粉撒落一地。
他痛苦地呻吟着,将整整半瓶忘忧散全都倒进掌心中,贪婪地吸入了鼻腔里,吸完掌心中的药粉似乎还觉不过瘾,居然像只哈巴狗一般匍匐在地,将散落到地毯上的药粉连同尘土一起混合着吸进了体内。
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所有的血脉像是要从肌肤下破土而出般鼓胀着,双手牢牢抓着地毯,竟隔着地毯把木板抓得咯咯作响。他的脑袋机械似的晃动着,看向“生母”的眼神也变得尖利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都骗我罢,都瞧不起我罢,秃驴不教我功夫,段姑娘不愿意理我,师父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今又联起手来让我当着天下人的面出丑……哈哈哈哈……今日,常牧风倒要让你们看看,到底哪个才是天下第一,才配被你们刮目相看……”
一声嘶吼,常牧风一跃而起,抢过天瀑剑后,径直将赵海棠撞开老远,施展轻功,向着还在围墙上与魏九渊缠斗的师弟飞扑而去。
“风儿。”
赵海棠又唤了一声常牧风的名字,见对方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才转身,缓缓向着听云道长走去。
嘴角流出两股黑血的叶无欢已没了气息,只余听云还在喃喃自语:“原本是想着他从小没有母亲,觉得亏欠于他,才从小娇惯着,连打骂都不曾有过一次,如今看来,倒是溺爱错了。”
听云道长心中充满了懊悔,只怪是自己一手把常牧风害了,若不是让他养成了如今这般骄纵的性格,也不至于小小的一次打击就改变了他的心性。
听云道长缓缓睁开双眼,把目光从叶无欢身上移开,落到了一步步趋近的赵海棠身上。事到如今,他们三人终于可以和平相处了。没有了仇恨,没有了抱怨,亦再没有了恩情和眷恋。
他勉强坐直身体,不再悄悄运力止血,只定定地看着泪流满面的赵海棠,直到她的面容变得越来越模糊,声音越来越淡。
她说:“云大哥,我带你走,我们走,就算死,海棠也不容你跟这个妖女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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