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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冷杉看得清楚,常牧风的功夫绝非四子顾恒所能比拟。若是一对一,爱子难免也落得跟半禅大师一样的下场。
见常牧风又说要三个一起上,心生一计,高声激将道:“比武大会本是各界武林人士切磋技艺的场所,常少侠一来便要了半禅师傅的性命,着实已入魔道。如今又说要他们三个一起上,莫不是也要要了这三个人的命?”
常牧风知他用意,却也毫不避讳,沉声答道:“自是如此,技不如人留命何用!”
他说话时脸上鄙夷的表情,倒是像极了当日灭了红莲青阳一门的师父,不,父亲!现如今看来,他必是听云道长的骨血无疑了,要不然怎会一样的狂傲,一样的儿女情长?当年听云道长只因他的母亲擅长音律,能听懂自己所奏的古琴,便用了情;如今,他亦是只见了段非烟一面,便不惜与师弟反目,认贼作父,拜在十三楼门下,成为了慕容拓的鹰犬。
常牧风一句话,把台下所有人都骂了进去,难免引起一阵唏嘘。
台下三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道眼前这位青阳派传人太过狂妄,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接连跳上台来但凭他挑。
“爹,让我来会一会这位少侠!”
顾恒上前一步,却被顾冷杉有意向后推了一下。
“清虚观妙云也愿领受!”
说话的是那位手持拂尘的道姑,清虚派虽然是江湖中的小派,这道姑身上的功夫却也不容小觑,要不然也不会论到她站在台上与常牧风对峙。
此时,郑雁秋已将脖子上的那挂流星锤拎在双手之中,铁链一扥,哗啦啦声响:“郑某先来……”
三人跃跃欲试,顾冷杉正惆怅要找个什么由头要这三人一起上,而不被江湖人士耻笑,却听天外一声长啸:“哈哈哈,你们三个本就是各派选来凑数的二流货色,加起来也不是台上那白衣娃娃的对手,又何必浪费时间。”
说话间,三股掌风已从声音传来处打出。
那掌风柔软无力,先是在擂台看客身外的帷幔上按出三只掌印,把帷幔撑得咯吱咯吱声响,旋即哧……哧……哧三声,如胚芽破土般缓缓撑裂了帷幔,掠过众人头顶,帽子、发簪扫落一地,忽悠悠向着台上飘来。
众人只觉一阵冷风刮过,搜寻着声音的方向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噗噗噗三声闷响,台上三人胸口皆被连肉带骨按下去一个巴掌形的凹坑。
“我儿……”
顾冷杉惨叫一声,众人复又回头看向擂台,只见口鼻冒血的顾恒已经缓缓地倒在父亲顾冷杉怀中,此时正兀自张着嘴巴,说不出半个字来。受了掌力的郑雁秋和妙云道姑也相继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谁!出来!!!”
顾冷杉再也顾不得四象岛的颜面,对着帷幔那边大喊着。
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却不是回他,而是在对常牧风隔空喊话:“小娃娃,我帮你解决了那三个烦人的家伙,咱们母子二人对决一场可好?”
常牧风心头一震,却亦觉那掌风可怕,握紧了手中的天瀑剑,对着帷幔后面大喊道:“老女人休要胡说,你跟哪个是母子?”
“哈哈哈哈,小娃娃还在狡辩,你虽不是我亲生,我却也与你的生父用情一场,若论先来后到,我是大,你的生母为小,你该叫我一声大妈。如此说来,你我岂非母子?不同的是,她生了你,而我是要超度你罢了!”
“娃娃可知,你本不该来这世上的。既然同为那人的孩子,便要跟我那胎死腹中的女儿一样,同去一处!”
躲在燕戈行身后的沈雪吟听出那是师父的声音,猛然一惊,四下张望。
高台之上的魏九渊联想起当日义子薛朝的死相,心道是仇家来了,背后双拳运力,脸上却波澜不惊,静观其变。
报仇心切的顾冷杉已管不了那么多,在将儿子的尸首缓缓平放在擂台上后,已提身踏着众看客的人头向着帷幔那边声音传来的方向跃去。常牧风正要提剑去追,却听顾冷杉又一声惨叫,定睛去看,只见帷幔那边飞出一个人来。那老妪穿着肥大的红袍,头发花白,手里拎着顾冷杉的人头,踩在破烂不堪的帷幔上荡来荡去。只见她仰天大笑一声,又对着周围的虚空大喊道:“云师兄,无欢知道你也来了。几十年来,无欢只穿红色嫁衣,等的就是你来迎娶的这天!”
“云师兄说过的,有朝一日要下山娶走无欢,所以无欢一直等着。”
“咳咳咳……”
那老妪的声音嘶哑难听,余音却回响不绝。
可是,四下之中又哪里有她的云师兄!
“听云,我知道你在,你若再不出来相见,休怪师妹无情,杀了你那徒弟。”
见老妪居然连师父也敢羞辱,常牧风大喝一声,挥剑斩倒近前的一根旗杆,飞脚向前一踢,锋利的斜口在前,左臂一弹一送,两丈余长的旗杆便利箭一般朝着叶无欢飞了过去。
燕戈行看得清楚,这一招跟那日魏九渊在枫火桥上使出的招式如出一辙,看样子,师兄似乎得到过魏九渊的指点。
可惜,叶无欢与红莲朱阳司徒门主不同,旗杆尚未接近,只见她广袖一展凌空卷出一个漩涡,飞至面前的旗杆被其内力所滞,竟停滞不前,咚的一声落到了擂台下的人群中。
看客们惊觉四散时,有两个腿脚不甚麻利,已被旗杆拍倒在地,一个断了手,一个残了脚,鬼哭狼嚎地叫骂着。
“哼哼,娃娃怎么这般不懂尊重长辈,大妈我只好替你那不负责任的爹爹好好管教管教了!”
叶无欢冷笑的同时,将顾冷杉的人头向前一抛,向着常牧风砸来,常牧风本想举剑相迎,又怕人头里流出的鲜血污了自己的衣裳,侧身向上一旋,躲过人头后,跃上了原本被他掷向擂台中的苗刀。常牧风左脚一勾一提一推,出鞘后的苗刀白光一闪,凌空旋转着,向着飞掠而来的叶无欢砍去。见刀劈来,叶无欢面沉如水,右手往头顶一摸,轻轻摘下头顶上的木簪,中指一弹,那木簪便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朝着苗刀打去,叮的一声,木簪毫发无损,竟将精钢打造的苗刀打出一个窟窿,牢牢嵌在了苗刀之中。被木簪“擒获”的苗刀一瞬间变了方向,居然掉转方向,向着常牧风砍来。面门一刀、小腹一刀、胯下一刀,常牧风眼疾手快,接连躲过三击,定睛看时,才见那木簪的后面居然有条极细的红线,叶无欢捏着那根极细的绳线操控远处的苗刀,竟如绣花般游刃有余,内力之高深着实令人咋舌。
常牧风心中尚在感叹,叶无欢已经落到擂台之上,在见苗刀已被天瀑剑斩得七零八落,只剩几寸长后,手中红线轻轻一扥,卷线将木簪收了回来,重新插入了花白的发髻之中。此时,常牧风才看清那老妪的模样,只见她满脸皱纹,双颊深陷,年龄看起来倒比师父还要老不少。他又何尝得知,大漠之中气候干燥、风沙漫天,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无一不比中原人士显老。
“前辈也是想来争这武林盟主之位吗?”
常牧风站远了一步,天瀑剑横在身前,时刻提防着叶无欢下一次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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