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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莩塔·弥沙!”苏赫剎那家主对天上的巨鸢大喊,“你会遭到报应的!我不会放过古莩塔家!”
檀梨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很慢很慢地,从怀中取出那枚芙蓉石雕琢的玫瑰坠,放回了天瑰的手心。
接着,他最后一次看了看那蓄满了泪水的,失去瞳光的幽蓝眼眸,伸手将它们轻轻阖上。
“来人!来人!”
苏赫剎那家主仍然暴怒如雷霆:“去古莩塔家!快点!我要去古莩塔家!”
“苏赫剎那大人,”檀梨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一生的力气一般,“现在,最重要的,是安置天瑰……”
“我当然明白!我才是她的父亲!”苏赫剎那家主吼道。
他让赶到的家仆把天瑰的尸体搬到车舆上。
“送到古莩塔家,不,直接送到炽金宫!”他说。
檀梨抱着天瑰没有松手,眼中满是悲哀。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赫剎那家主一甩衣袖,“檀梨,我苏赫剎那家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苏赫剎那大人,”檀梨说,“让她安心地走吧。”
苏赫剎那家主怒气冲冲,没功夫再同他纠缠,登上车舆,驶向炽金宫。
只留下几个家仆,安置天瑰。
檀梨摆摆手,拒绝了他们。
他摇摇欲坠地站起来,一身月白的鹤羽衣已经沾满了鲜血与泥泞。
他抱着天瑰的尸体,一步一步,走过雨水冲刷的长街。
弥沙高坐在巨鸢之上,望着充斥着鲜血、泪水与惨叫的分野城。
我要让你们分崩离析、自相残杀。
这就是我的恨。
所有人,都该品尝我的痛苦。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一个空洞。
旷野的风呼啸着,仿佛从她的身体中间穿过。
胸膛正中央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巨鸢歪歪斜斜,也终于停落在分野城中。
她摘掉身上的所有金玉珠石,赤足走过一地鲜血和泥泞,头也不回,消失在分野城外的无垠沙漠中。
鸢羽花(五)
“陛下,寂寞塔坍塌,城中禁卫正在全力清理中。目前百姓死十一人,伤一百三十二人;贵族中,有二十人被拥挤的人群推搡、踩踏受伤,其中缇枇大人年事最高,伤势最重,曼殊家主与夫人、美露希家的大公子与二公子以及滕金家的诃姬等十余人受天雷火所伤,巴音家的一位小公子和三位女眷被受惊的马匹所伤,他们又撞上了拉梅什家的车舆,拉梅什大人、夫人与两位侧夫人摔断了腿,还有科迪亚图家尚在襁褓中的幼子,淋雨发了高热……”
夤夜,作为十二炽金宫侍卫长的息露,仍在向毗纱王一项一项汇报着今夜大典上的情状。
他汇报一句,金座上的人面色就难看一分。
听到最后,毗纱王的面色已是难看至极。他抄起一盏莲花琉璃灯,狠狠地向汇报之人砸去:“让他们自己解决去!连科迪亚图的儿子发了烧,也要来找本王吗?!”
息露跪在阶下,不敢躲这雷霆之怒,只用手挡了一下。
掌心被琉璃碎片划破了,立刻渗出血来。
“父王,您不必迁怒于息露。”卢阇王子说。
“他是王宫侍卫长,雎神大典上发生暴乱,他难道没有失察之责吗?”毗纱王冷冷道,“迁怒?我没有治他的罪,已是念在他父亲的份上!”
“父王,现下要紧的,并不是伤亡情况。”卢阇王子叹了口气,“要紧的,是苏赫剎那家主,正在炽金宫门口,等着您为他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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