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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雪鸿惨淡一笑,顺着越翎道:“是啊。真不知道是谁,前一天夜里挨了好几刀,第二天就活蹦乱跳地操纵着木鸢,飞到祐姬的舰队上。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越翎说:“少废话。快点喝药。”
不知道栎医都会用些什么药。岑雪鸿瞧着那碗药既不是葳蕤汤,也不是玉屏风散,而是一碗墨黑又黏黏稠稠的东西,令她想起喝下五魈毒的糟糕回忆。
反正喝了也不会好。
岑雪鸿有些抗拒:“不喝了吧。”
越翎:“不行。”
岑雪鸿看着温柔沉静,犟起来却也像草原上的烈马。
二人相持之下,竟打翻了碗,墨黑的药尽数化在瀛海的波涛中。
越翎望着那墨色的涟漪,忽然想起自己受伤的时候,因为猜忌而丢弃的,岑雪鸿给他买的药。
难道她也一样在猜忌着自己吗?
若她是洛思琅的棋子,这一切也无可非议。
谁会喝下敌人给的药?他自己也没喝。
只是想到自己赶在启程之前找到迦珠,死缠烂打地要了好久的药,心里就泛起一阵不可言说的酸涩。
“你不想喝就不喝吧,以后我也不熬了。”越翎站起来,回到船舱内,言语间又变回了初遇时那样的冷漠。
一向迟钝的岑雪鸿没有察觉到越翎的变化。
她只是凭着直觉,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越翎。”
越翎手上动作一顿。
“不管怎么样,”岑雪鸿说,“还是要谢谢你。所有的一切。”
越翎掀开竹帘进入船舱,终究没有再回头。
……
此后海上航行两日,二人之间的氛围都有些微妙。
之前在古莩塔·漓音的船上时,越翎还那样紧张、焦急地关心岑雪鸿,说得最多的就是别害怕,放心吧。只剩二人相对之时,越翎却愈矜持冷淡起来。
岑雪鸿感到了变化,却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心里虽有隐隐的一丝低落,这却也是她和越翎原本的关系——只是雇佣的人,与被雇佣的人罢了。
亦无可非议。
越翎不同她说话,大部分时候都和太白一起坐在船舷边。
太白这只金练鹊,长着翅膀也不爱飞,就只知道蹦蹦跳跳的,找人讨瓜子花生吃,于是越长越胖,越长越胖。
岑雪鸿就也不说话,只坐在船舱里,对着书稿写写画画。
第三日,终于抵达分野的缡火城。
岑雪鸿把余下的三百两报酬给越翎,便在夏日的初晨里与他辞别。
“一路上辛苦你了,”岑雪鸿说得公事公办,“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付你五百两,你帮我想办法渡海。现下我顺利抵达分野,之后的事就不再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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