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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谢萦正踮脚张望,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只有些疑惑地问身边少年:“朱由榘,不是朱由柏的哥哥吗?那他弟弟还没出四七,他就要娶老婆呀?”
宁昀道:“是纳妾。而且朱由柏是他弟弟,他又无需守孝服丧。”
她平时常把兄长挂在嘴边,想来兄妹感情极好,此时表情困惑,显然对此实在难以理解。宁昀只朝街头指了指:“来了。”
附近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顺城街上一时万人空巷。直到太阳西沉下去时,送亲的队伍终于出现。
街头让开一条道路,前面有骑马执刀的官军开道,中间两队人敲锣打鼓,簇拥着一座极华丽的花轿。
这种轿子叫做万工轿,据说建造起来要耗费工时近万。
万工轿没有轿门。迎亲的时候,有专门的师傅跟随,新娘子入轿之后,轿门就彻底封死,变成了一台四四方方的木盒子,到了府中再拆开让新娘子下来。
只见那花轿由八个人抬着,朱漆铺底,金箔贴花,远远望去金碧辉煌,犹如一座宫殿。
这般高调地大操大办,可见福王府在洛阳是如何权势滔天。
寻常百姓平时一生也无缘得见这样的富贵,一时都看直了眼,议论纷纷,猜想王府是如何富贵荣华,纳妾便请出了这样的排场,府里岂不是该像玉皇大帝的天宫一般?
众人啧啧称奇,感叹那小红云得是多么貌美,才能让王府给出这么大的仪仗。
围观的人群中也有孩子,从未见过如此金碧辉煌的轿子,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走,想要凑近些看,那孩子的母亲连忙把他拉住。
白灯匪乱以后,官府风声鹤唳,护送花轿的官军全部骑马带刀,此刻不明人士若是凑上前去,恐怕即刻就是血溅三尺,是以众人虽然好奇,也只敢隔着点距离在街头看。
洛水穿城而过,细细河流上架着一座小桥。
抬轿的队伍上了桥,很快就要逐渐走远,众人抻着脖子张望,但宵禁时分快到了,也该到了回家的时候,便恋恋不舍地散去。
谢萦吃完了干豆子,感叹道:“我也算走过不少地方,还从没见过如此高调的排场,恐怕和皇宫里也差不很多了。”
“福王在洛阳耕耘多年,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宁昀淡淡道,“况且,今日的阵仗,虽然是世子有意炫耀,但若日后被弹劾追责,大可以全都推到这个攀附富贵的妓女头上。这也是王府的老伎俩了。”
两人正待转身回家,只听得身后忽然一片哗然。
循声望去,只见在小桥上,一个轿夫似是脚下踩到了石子,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万工轿太过沉重,此刻缺了一角支撑,竟然立刻垮塌下来砸落在地。轿夫们本能地一躲,而这么一磕,轿门上封死的朱漆木板竟然轰然坠地,一个穿着华服的女子竟然从轿中滚了出来。
有小儿叫道:“新娘子!新娘子掉出来了!”
已经隔着点距离,人们犹可见到那人一身华丽的红色锦缎,作新娘妆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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