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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已过去了三年。
出了国丧,盛京恢复了昔日的热闹,街上人流如织,货郎卖货,孩童玩耍,戏班唱戏,众生百态。
在宫内的周佑宸放下了手中的奏折,领着五岁的周晗去慈宁宫。
萧太后自三年前的动乱后,身子骨已是日渐衰弱,前些日子旧疾复发,昏迷不醒。
这会儿赶上她精神好转的时候,周佑宸自要带着周晗探望萧太后。晏渊早些时候已领着周昀拜见萧太后,只是萧太后精神不济,说不到一会儿话后就犯困了,晏渊不好叨扰萧太后,先带着周昀出了宫门。
“母后祖母。”周晗欢快地蹦着两条腿扑向萧太后,在床边及时止步,以免惊扰了萧太后。
萧太后扬眉一笑,“好孩子,乖。”
老人家见到活泼的孩子总会心情好转,萧太后也不例外。三年前周云钊病情稳定后,便搬出皇宫去了自己的郡王府过日子,将来也就大抵如此了,看在周佑楷的面子上,周佑宸会护周云钊一世荣华,别的就不能多想了。
敛住思绪,周佑宸温声道:“母后可好些了?”
“喝了点粥,都习惯了。”一贯衰弱泛白的脸色,此时此刻红光满面,萧太后精神奕奕,看着周佑宸不停地唠家常,丝毫不感到疲倦。
为此,周佑宸心一咯噔,这种现象是回光返照。
但她终究没有说出口,而是若无其事道:“我让御膳房的厨子做了母后爱吃的莲子粥,早年母后和我母亲当年最爱吃这一道菜,要是吃着不错,今后就让御膳房多做一点准备着。”
萧太后一惊,“是莲子粥吗?”
“不止莲子粥,还有绿豆糕、苦瓜排骨汤、鱼香肉丝,都是母后爱吃的。”周佑宸拍了拍手,宫女鱼贯而出,将一应瓜果菜肴端上来。
萧太后闻言,难得胃口大开,“我尝尝。”
由宫女服侍,萧太后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汤,一下子神清气爽道,“不错,我喜欢,就是这个味道。”
当年萧太后和萧明宓没有出阁前,最爱吃太夫人做得一手好菜。如今,太夫人萧明宓已故去,似乎就连她也要走了,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点熟悉的味道也要散去了。
周晗眨了眨眼,饶有兴致道:“以后晓晓可以天天到慈宁宫陪着祖母喝汤吗?”
“只要想来,都可以来。”萧太后半靠在枕上,声音虚弱却不乏力气。
她这一生,从踏入王府大门开始就失去了自由。
她与周景湛早年相敬如宾,固然比不得身为王妃的杨静湘得宠,但她也心满意足了——辅佐夫君,相夫教子,这本就是大多数女子的归宿了。
偏偏,周景湛发兵夺位,东宫尸横遍野,她的姐姐姐夫死在了那次宫廷政变中。
而她,也失去了出生不久的女儿。
是姐姐临终前把周佑宸托付给她,必须终其一生保护好她的孩子,让她平安过完一生,不要报仇,但求安康无忧。
这个出生不久的小外甥女粉粉嫩嫩又乖巧可爱,这一刻,她的出现填补了她丧女的悲痛之心。
当年,她的安安不唤周佑宸——周景湛在周佑宸七岁前取得大名是周妙仪。
而后,周景湛在周云乾出生半年后突然给安安更名为佑宸,并赐封号为懿英。
她的女儿成为了本朝最受宠爱的公主,可与此同时,又被周佑润一系心生忌惮,与隐族联手谋害了她的一双儿女,酿成了她无可挽回的遗憾。
萧太后待周景湛的夫妻之情,早在这些年的宫廷斗争里,悉数消磨在君王无端的猜忌和阴谋中了,她对周景湛只有漠然,死生不复相见。
她的安安溺水被救时,那一晚她寸步不离,不停地握着她的手,她的女儿小小的身子,哪能受得住池水的寒气?
那一次,御医也说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安安很有可能不会挺过来。
那一晚,她跪在佛祖前,恳求它开开眼,让她的女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千万不要离开她。
她在孤寂后宫里的漫长岁月里,若没有她的一双儿女,她早就想方设法和周景湛同归于尽了。
所幸,老天开眼,她的安安平安苏醒。
之后……
萧太后看着周佑宸,心底一软,“宸儿,大雍江山交给你了。这些年,你干得很好。”
她没想过,她的女儿如此出色,做到了常人所做不到的事,古往今来第一个女帝,百年后她的女儿也会是名垂青史的风云人物。
她想,姐姐姐夫应该会感到欣慰,他们的孩子非常优秀出色,也让周景湛自食恶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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