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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这场荒诞的欢宴终于结束。紧接着,安生便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凭空掷下,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的头面着地,顿时皮开肉绽,有的地方甚至伤到了骨头,鲜血直流。家人发现后,急忙请来了郎中为他诊治。在郎中的悉心照料下,安生的伤势逐渐好转。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那股神秘的力量再次袭来,他又被摄到了原来的地方,同样的遭遇再次上演。家人愤怒不已,将屋内的承尘毁坏,以为这样就能阻止狐女。然而,狐女们却将安生摄到了屋顶,待欢宴结束后,依旧将他掷下,伤势依旧惨重。
奇怪的是,安生从未向家人诉说自己所遭受的痛苦。他的父亲四处寻访高人,终于购得一道符。当这道符悬挂在墙壁上时,安生看到后,顿时战栗伏地,而那些狐女也随之消失不见。当被问及符上所见时,安生说,起初并未看见符,只看到一群兵将,他们面容狰狞,手持戈甲,光芒闪耀。众人皆疑惑不解,这狐女到底是与安生有何仇怨?若有仇,为何又有那亲昵的欢宴;若是为了媚惑他,又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将他掷下。有人猜测是仇怨,认为狐女的媚惑只是为了让安生陷入更深的陷阱,直至死亡而他却浑然不觉。但又有人反驳,若媚惑足以致命,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将他反复掷下。这背后的真相,如同迷雾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儒生与鬼事
那是乡试即将来临之际,书院里的学子们都在日夜苦读,为了前程奋力拼搏。严先生也不例外,他常常在学子们散去后,独自于灯下夜读。夜晚的书院格外寂静,只有严先生的诵读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一天晚上,一个馆童端着茶走进房间,刚踏入房门,突然瞥见一个身影,吓得他失声尖叫,手中的茶碗瞬间落地,摔得粉碎。严先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起,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鬼披头散发,瞪大双眼,直挺挺地站在灯前。严先生先是一愣,随即镇定下来,笑着说道:“世安有鬼,尔必黠盗饰此状,欲我走避耳。我无长物,惟一枕一席,尔可别往。”可那鬼却一动不动,严先生见此,心中恼怒,大声呵斥道:“尚欲绐人耶?”说着,他顺手拿起桌上的界尺,朝着鬼用力击去。只见那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严先生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不禁喃喃自语:“竟有鬼耶?”片刻后,他又摇了摇头,说道:“魂升于天,魄降于地,此理甚明,世安有鬼,殆狐魅耳。”言罢,他便重新坐回桌前,继续挑灯夜读,琅琅书声再次在夜空中响起。他的这份倔强与执拗,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让鬼也不敢轻易靠近。
又有一位儒生,他生性豁达,心中毫无畏惧鬼神之念。一天夜里,他在庭院的廊下散步,月光洒在地上,拉出他长长的影子。突然,一个鬼出现在他面前。这儒生见状,不但没有丝毫惊恐,反而镇定自若地呼喊道:“尔亦曾为人,何一作鬼,便无人理?岂有深更昏黑,不分内外,竟入庭院者哉。”那鬼被他这一通呵斥,竟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灰溜溜地消失了。这便是心中无惧的力量,当一个人内心坚定,不为恐惧所扰,神思便不会错乱,鬼祟自然也无法近身。
还有故城的沈丈农功,讳鼎勋,乃是姚安公的同年。他为人豁达洒脱,不拘小节。一次,他在夜晚归家途中遭遇大雨,道路泥泞不堪,他与一名奴仆相互搀扶着艰难前行。由于雨势太大,他们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废弃的寺庙前。这座寺庙传闻中时常有鬼怪出没,可沈丈却毫不在意,他笑着说:“无人可问,且寺中觅鬼问之。”说罢,他径直走进寺庙,绕着殿廊大声呼喊:“鬼兄鬼兄,借问前途水深浅。”然而,寺庙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沈丈见状,笑着调侃道:“想鬼俱睡,吾亦且小憩。”随后,他便与奴仆一同倚靠在寺庙的柱子上,安然睡去,直至天亮。他的这份襟怀洒落,视鬼怪如无物,将这原本恐怖的经历当作一场游戏,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伊犁奇闻录
在那遥远的伊犁,战火的硝烟刚刚散去,阿文成公率领着大军平定了这片土地的动荡。在一次搜捕行动中,于空山之中擒获了一名玛哈沁。玛哈沁,这群在荒野中求生的人,总是充满着神秘与野性。
当被问及如何在这荒僻之地存活时,那玛哈沁只是冷冷地回答:“打牲为粮耳。”然而,当追问他潜伏已久,又从何得到如此多火药时,他道出了一个令人大为惊奇的秘密。“蜣螂曝乾为末,以鹿血调之,曝乾,亦可以代火药,但比硝磺力稍弱耳。”听闻此言,众人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但随后,又有一位蒙古台吉站了出来,讲述了一个更为奇特的事情。他说,鸟铳在贮满火药铅丸之后,若再取一只乾蜣螂,以细杖小心送入,发射之时,竟可比寻常远出一二十步。这等违背常理之事,起初让众人都觉得荒诞不经,可经过试验,却发现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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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疡医殷赞庵也说出了一个关于水银的奇闻。他道,水银有着蚀五金之能,金遇之则会变白,铅遇之则会化为液体。在那残酷的战阵之上,常有铅丸深深陷入战士的骨肉之中,每当要割取铅丸时,伤者都要遭受巨大的痛苦。但若是以水银自伤口处灌满,那铅丸竟会化为水,随着水银一同流出。
画妖现形记
有一位士人,因事僦居僧舍。僧舍的墙壁之上,悬挂着一幅美人图轴。那画中的美人,眉如远黛,目若星辰,眉目之间仿佛蕴含着无限的情思,衣褶随风轻轻飘扬,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便会从画中走出。
士人初入僧舍,看到这幅画时,便心生疑惑,问那僧人:“上人不畏扰禅心耶?”僧人却只是平静地回答:“此天女散花图,堵芬木画也,在寺百余年矣,亦未暇细观。”
一日夜晚,士人于灯下读书,不经意间抬眼望向那幅画,这一望,却让他大惊失色。只见画中美人竟似凸起了一二寸,仿佛要挣脱画纸的束缚。士人心中一惊,脱口而出:“此西洋界画,故视之,若低昂,何堵芬木也。”话刚落音,画中竟传出一个声音:“此妾欲下,君勿讶也。”
这士人素性刚直,一听此言,顿时怒从心头起,厉声叱道:“何物妖鬼,敢媚我。”说着,他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掣下那画轴,转身就欲靠近灯盏将其焚烧。此时,画轴之中传出一阵如泣如诉的声音:“我炼形将成,一付祝融,则形消神散,前功尽弃。乞赐哀悯,感且不朽。”
僧舍中的动静惊动了僧人,他匆匆赶来查看。士人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僧人。僧人听后,不禁憬然醒悟,说道:“我弟子曾居此室,后来患瘵而死,难道与这画有关?”那画中的声音不再回应僧人之前的质问,只是转而哀求道:“佛门广大,何所不容,和尚慈悲,宜见救度。”
士人的怒火却并未因画中的哀求而平息,他怒视着那画,大声说道:“汝杀一人矣,今再纵汝,不知当更杀几人,是惜一妖之命,而戕无算人命也,小慈是大慈之贼,上人勿吝。”言罢,他毅然决然地将画投入了熊熊燃烧的炉火之中。刹那间,烟焰冲天而起,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弥漫了整个僧舍。那血腥之气如此浓烈,让人不禁怀疑这画妖所害之人恐怕不止僧人的弟子一人。
此后的夜晚,每当夜幕降临,僧舍之中便会传来嘤嘤的泣声。士人心中明白,这定是画妖的余气尚未散尽,他担心时间一久,这妖邪又会复聚成形。他深知,破阴邪者唯有阳刚之力。于是,他前往集市之上,买来十余串爆竹,也就是京师人所说的火鞭。他将这些爆竹的信线总结为一,待到那嘤嘤泣声再次响起时,他猛然点燃信线,爆竹顿时齐声炸响,声音如雷霆万钧,震得窗扉嗡嗡作响。在这强大的阳刚之气的震慑之下,那画妖的余音终于彻底消散,僧舍从此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人鬼交锋
族祖某生性刚直,对这些传言不过付之一笑,甚至大声宣称:“吾不畏也。”那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古宅之上。族祖于昏黄的灯下静坐,周围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忽然,灯光开始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舞动。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浮现,那是一个巨鬼,身形魁梧,面容狰狞,阴惨之气仿若实质,丝丝缕缕地散发开来,砭人肌骨。
巨鬼怒目圆睁,发出一声怒叱:“汝果不畏耶?”族祖某镇定自若,应道:“然。”鬼见他毫无惧色,顿时恼羞成怒,开始施展种种恶状。它的身躯在空中扭曲变形,时而伸长如蛇,时而膨胀如鼓,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良久,鬼似乎有些疲惫,又不甘心地问道:“仍不畏耶?”族祖依旧坚定地回答:“然。”此时,鬼的神色稍稍缓和,它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吾亦不必定驱汝,怪汝大言耳,汝但言一畏字,吾即去矣。”族祖某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大声怒斥:“实不畏汝,安可诈言畏,任汝所为可矣。”
此后,鬼又多次劝说,言辞间或威逼,或利诱,试图让族祖屈服。但族祖始终坚守本心,不发一言。鬼见此,无奈地长叹一声:“吾住此三十余年,从未见强项似汝者,如此蠢物,岂可与同居。”言罢,它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奄然灭矣。
此事传开后,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责怪族祖:“畏鬼者常情,非辱也,谬答以畏,可息事宁人,彼此相激,伊于胡底乎?”族祖却不以为然,他神色凝重地说道:“道力深者,以定静祛魔,吾非其人也。以气凌之,则气盛而鬼不逼;稍有牵就,则气馁而鬼乘之矣。彼多方以饵,吾幸未中其机械也。”众人听后,皆觉得他的话颇有几分道理,不禁对他的勇气和智慧暗自钦佩。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平息。自那夜之后,族祖每夜都会陷入同一个梦境。梦中,他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四周隐隐传来鬼哭狼嚎之声。那巨鬼再次现身,它的身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散发着更加强烈的怨念。巨鬼不再像之前那般直接恐吓,而是化作各种族祖熟悉之人的模样,或悲切哭诉,或苦苦哀求,试图动摇他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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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祖在梦中坚守本心,不为所动。但每一次从梦中惊醒,他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萦绕心头,仿佛那鬼并未真正离去,而是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他深知,这场人鬼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族祖独自坐在书房中,翻阅着古籍,试图寻找破解之法。突然,一阵阴风吹过,灯火瞬间熄灭。黑暗中,他感觉到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族祖握紧拳头,大声喝道:“鬼魅,你若敢再来,我定不会手下留情!”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书房。只见那巨鬼就站在他面前,面容扭曲,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这一次,鬼不再与他多言,直接伸出双手,向他扑来。族祖侧身一闪,顺手拿起桌上的砚台,朝着鬼砸去。鬼轻松地避开,然后猛地一挥衣袖,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族祖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族祖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但他强忍着疼痛,挣扎着站起身来。
此时,他想起了古人对付鬼魅的方法,于是强定心神,口中念念有词,试图以正气驱散恶鬼。鬼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它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族祖趁机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辟邪之物,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把尘封已久的桃木剑。他拿起桃木剑,朝着鬼刺去。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转身欲逃。族祖哪肯放过,他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后院。
后院中,一口古井散发着幽幽的寒气。鬼跑到井边,突然停住了脚步。它缓缓转过身,看着族祖,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它纵身一跃,跳入了古井之中。族祖赶到井边,望着深不见底的古井,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自那夜之后,族祖再也没有见到那巨鬼。但他知道,这口古井定有蹊跷。于是,他决定下井一探究竟。他找来了绳索和灯笼,小心翼翼地潜入井中。井壁湿滑,长满了青苔,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息。随着下降的深度增加,寒意越来越浓,族祖不禁打了个寒颤。
终于,他到达了井底。井底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四周弥漫着浓雾。族祖举着灯笼,缓缓向前走去。突然,他发现前方有一个洞口,洞口隐隐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之声。族祖深吸一口气,握紧桃木剑,毅然走进了洞口。
洞内阴暗潮湿,墙壁上闪烁着诡异的磷火。族祖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前行,不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墓室。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石棺上刻满了奇怪的符文。族祖走近石棺,发现石棺的盖子微微敞开,一股强大的阴气从里面散发出来。
他知道,那巨鬼定在石棺之中。于是,他举起桃木剑,用力推开了石棺的盖子。刹那间,一道黑影从石棺中飞出,正是那巨鬼。巨鬼此时的模样更加狰狞恐怖,它的身体散发着浓烈的阴气,双眼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族祖毫不畏惧,他挥舞着桃木剑,与巨鬼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桃木剑在他手中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风声。巨鬼则施展出各种诡异的法术,试图攻击族祖。一时间,墓室里光芒闪烁,阴气弥漫,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在激烈的交锋中,族祖渐渐发现了巨鬼的弱点。它每次施展法术时,都会有一瞬间的停顿。族祖看准时机,猛地一剑刺向巨鬼的要害。巨鬼躲避不及,被桃木剑刺中,发出一声惨叫。它的身体开始渐渐消散,化作一缕缕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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