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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第2页）

……

听了这话，张彦第一时间倒是没出声，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还真别说，他当初还真就是这样觉得的。

不过再怎么说也不是第一天来到这种地方了，张彦早就已经磨练出了一张极厚的脸皮。

只见他带着一丝歉意向着老中医福陵笑了笑，随后便反问了起来：

“老大夫，你这话说的对……不管她们是什么人，在医生的面前，她们首先是病人……就冲着你这份觉悟，我就越发觉得，当初将你从徐州带回来，是一件相当明智的决定。”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我印象里，医生大多都见惯了生离死别，难道这样的日子过的久了，还不会变成铁石心肠？”

“若是按你说的，恐怕这世上大多数的医生，过的都不大如意了？”

对于医者仁心这句话，张彦自然是听过很多次了。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在过去的二十多年生活之中，对医生形成一种如同“冷血无情”一般的印象。

本来事实就是如此，莫说是那些现代化的大医院，就说是这古时候，一个医生见过的死人也是极多的。就算是简单的伤感发炎，都有可能在数日之内夺走一个健康年轻人的生命。

若是每死一个病患，医生便要因此而伤春悲秋一番的话，那这医生还要不要做了？这其他的病人还要不要治了？……

只是有些出乎张彦的预料。对于自己刚刚这一问，老中医福陵却是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

……

“是，太守，确实是您说的那样……在现在这世道，只有拥有了一副铁石心肠，能够做到对疾病、对死亡的漠视，你才能当得上一位好医生，才能当得上一位合格的医生……”

“可是话又说回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见惯了死亡的降临，又有谁有资格说自己真的就做到了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呢？”

一边按着张彦身上那些有些僵化的肌肉，福陵口中的话虽然淡定，但却总让张彦觉得，有着那么一丝无奈的情绪在里面沸腾。

……

“太守，您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优秀’的大夫，甚至是‘合格’的大夫，都是只有那么一小嘬儿而已。绝大多数从事这个行业的，还不是都和我一样，是个半吊子？”

“可能这么说有些自夸了，但是能做到生老病死不行于色的，我福陵活了这么些年，连一个都没有遇到过。”

“如果说真的有哪位医生能够做到这一点，我想最起码，他也回事我家先生华元化那般水平吧，这可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望其项背的。”

一边轻声说着，福陵一边叹息了一句。

又过了许久之后，张彦都觉得自己仿佛要睡着了一般，他才继续出声念叨了起来。

“太守啊……可能我福陵一辈子也就这般成就了。因为对于每一个求助与我的病人，每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病人，我都忍不住想要尽全力去拯救他，哪怕只是延续一小段的性命。”

“就说那些女娃子，她们或许是年少不懂事，也或许是好吃懒做，可这样的又能有几个呢？”

“您与我都明白，这些人说白了，就是被爹娘贱卖，或是被青楼从小买回去悉心培养的，莫说是主动了，甚至这里面的绝大多数人，她们连选择自己活法的权利都没有。”

“她们不偷不抢，又懂得尊老爱幼。虽然糟践自己，却也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

“对于这些人来说，难道因为她们不是个‘好姑娘’，我们就能说这些人都不是好人吗？”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彦闲聊着，说起这些事情，老中医的心情显然不是太好，语气也变得有些低落。

至于张彦，那就更别说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为什么这世道上会出现如此的悲剧。

可以说，只要这种事情还在他的眼前不断呈现，那就代表在这片大地上，依旧有人因为吃不饱饭被迫卖儿卖女，依旧有人因为传统又封建的男尊女卑，去迫害、压榨这些无辜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