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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天爷是不怕诟骂的,也许是耳聋眼花,听不见,看不清,对人们的诟骂也就不当一回事了,还是意气用事。心情高兴就笑一笑,不高兴就阴沉着脸,伤心就落泪,愤怒就刮急风、闪雷电、下暴雨、落冰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几天可能就是玉皇大帝心里闷闷不乐,一直阴沉个脸。到11点钟以后,不知被哪位姬妾逗了逗,才勉强笑一笑,但笑得极不自然,阴云未散,不长时间就又阴下来。
今天一大早,可能是遇上伤心事,眼里噙满泪水,脸色极为难看,阴的吓人,喘着粗气。水汪汪的一上午就过去了,到中午以后脸面轻松了一下,接着就又绷紧了。
晚上,没有了月光,只有惨白的夜空和萧萧的夜风,吹在人身上,感觉极凉,让人感觉到了有点暮秋的凉意。可是今天才是6月12号,刚好处于初夏,这种感觉就不大对劲了。
老天爷手下的司雨神是谎报了人间的旱情,还是受了水族的贿赂?
一整天,雨几乎就没有停,真成了“烂场雨”。秋种的活已经干完,麦还没有打下来,人们也没有办法,难道就等着垛在场边的麦子发芽吗?
连着晴了两天,麦场也晒干了地皮。终于可以摊场打麦了,村里人都难得有了笑颜。
李勃的大哥李金家的小麦,前期天好时已经打过一场,剩下的全部摊开,也没摊满一场,也不能算厚,如果用牲口拉石磙碾,到下午6点也可以打完。
李金心急,一上午就跟着打场的手扶拖拉机跑,好不容易才排上号。
机手是个十八岁的年轻孩,邻村匡庄的,技术不熟练,轧场时埏不住石磙,几场麦都打得不利索,每场都会出现几绺没有碾碎的麦秆子。但市场紧俏,能找到机手和手扶拖拉机已经很不容易了,根本没得挑,也只能硬着头皮用了。
令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中午打头遍时,就轧坏了一杆木叉,下午打麦时,不知怎么搞的,把在场里帮助干活的银远推倒,车轮又从左腿上轧了过去。
银远被保金用架子车拉倒乡卫生院,经医生检查,幸好没伤着骨头,也没破皮出血,只是肌肉损伤,不能行走了。拿了几块钱的西药回来,不能干活了,只能在家养伤了。
因为三夏大忙,乡卫生院的医生护士等医务人员大都是“一头沉”,家里有地,大都回家收麦、种秋去了。留下值班的只有两个人,一位坐诊,一位负责抓药。值班的医生也是敷衍了事,把病人打发走了事。
昨天在乡卫生院,值班医生也只是把银远受伤的小腿骨和脚面捏了捏,说没有伤到骨头,拿点药养养就会好了。还说如果不相信,明天你们可以到县医院拍X光片,再检查检查。
过了一晚,银远的伤情未见好转,家里人不放心,保金要拉着银远去县医院。匡庄的手扶拖拉机的主人想对付过去,银远也是图省事的人,怕麻烦,也不想去检查。保金坚持不妥协,机主也害怕事情闹大,才同意拍片检查。
拍片结果出来,发现银远的小腿骨有一道裂缝,但并不很严重,总共花了20多块钱,拿了几瓶接骨丹之类的药回家服用。
与此相联系也出现一系列的问题。银远急着回平顶山的矿上上班,可是不能下床走路,还如何能上班?不上班就要被扣钱,误工收入就是一大项。生活起居需要人照顾,给家庭也带来负担。两村村挨村,乡里乡亲的,开口要钱不合适,又怕得罪他们,将来西北地里的庄稼就会吃亏。
为此,家里人忧心忡忡。
李金和银远家的麦都打过一遍,轮到李勃家了。保金说啥也不愿意让匡庄的这家打了。
刚好大李楼有个机手也在村里打过几家的麦,技术令人称道,一看就是一个老玩家。手扶车上一坐,把不用扶,自然就转得很圆,一磙挨一磙,轧得干净,麦秸也碎。名师出高徒,他带的一个十七八的徒弟轧场也一样好。
看天又想变阴,太阳久不露面,保金决定连打两场,一下子把所有麦子的头遍都打完了。
付打麦的钱时,机手客气了一番,留了15块钱,比邻村那位机手一场要15元还嫌少,实在便宜多了。
时代在变化,观念在更新。
过去村里是老年人当家,不愿接受新事物,也不舍得花钱。现在基本都让权了,如根全这样种田的行家里手也让贤了,不管不问自享清福去了。
年轻人有了施展才能的机会,也使得许多事务进展顺利多了。用机器打麦,在过去很少见,年轻人一提,老年人就吹胡子瞪眼:“慌个啥!这牛喂就白喂了,不让它干一点活?”现在年轻人当家,话就改变了:“也是这个理,麦收宜早,花点钱没啥,一场雨来,一年的白蒸馍就会变成黑窝头!”
白天一天风都很可人,也朝一个方向刮。若是傍晚时分也这样,就太美了。然而好天一打场,傍晚必刹风,打下的麦子没法扬糠,人便急了:“这一到晚上就没风,真他妈的跟人找别扭。扬扬清清拉家里该多好!像这,晚上还得在外露营,守着等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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