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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庸良瞧着仍抱着一丝希望的姜岩说:“我当然解释了。但常委们,特别是胡书记,认为无风不起浪。他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一个处理,否则她不会善罢甘休。你说,如果胡书记派纪委或者其他什么人去跟车小霞核实,以车小霞这样的精神状况,她能不说吗?到时候,证据确凿,可比不得现在只是一段莫名其妙的录音,真假值得推敲,你觉得,到那时候,你能更好过吗?”
姜岩这次哑了。当时授意车小霞的,确实是他姜岩,可他姜岩也不过是他朱庸良手中的一颗棋子。也就是说,这一次如果他姜岩不做替罪羊,他们就要查到他朱庸良头上去了。而朱庸良肯定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只是,他在组织部那么久,不能说不努力,不敬业,难道自己的政治前途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宣告结束了吗?他不服气。
姜岩握紧拳头,身体却因为生气微微颤抖:“朱部长,那么组织上会怎么安排我?”朱庸良说:“应该是平调。不过,我一定会争取在你出去之前,把你的副科级组织员身份给解决好,这样也就是副科级干部了!”姜岩从事干部工作,当然知道副科级组织员,跟真正的副科级领导干部成员,是存在本质区别的,一种是职级,一种是真正有权力的领导。姜岩看着朱庸良,愤愤地吐出一句:“我会是有史以来,从部里出去安排得最差的一个吧?”
朱庸良耐心说服着:“姜岩,你别急,等你出去后,组织上还是会考虑你的!适当的时候,肯定会提拔你!”
姜岩的额头沁出汗来,笑声却是冷的:“朱部长,我不傻。如今我还在部里,才给了这样的安排,出去后,凭什么还能得到提拔?我在部里,不可谓不努力,不认真,没想到,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还真是应了一句话,多做多错!”
朱庸良知道这样的安排对姜岩的确是一个打击,可他也没办法。如果他不打击姜岩,那么接下来胡小英就会来打击他,他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姜岩,你是组织部的老人了,在干部科科长职位上也呆了有些年头了,对组织应该有信心。也希望你能正确对待这件事!”
姜岩猛然喊了起来:“正确对待?你叫我怎么正确对待?我在组织部里拼死拼活、没日没夜地干,不论是对你朱部长,还是对组织部,我自认没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临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你让我怎么正确对待?”
姜岩几乎喊叫出来的声音嘶哑中带着点悲怆,朱庸良看姜岩失态,担心此事搞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就朝姜岩厉声喝道:“姜岩,你要清楚,你现在的身份还是干部科长,说话要注意分寸。好了,你先出去吧,好好想想,冷静一下。”
姜岩瞪着眼睛,眼里几乎要沁出血来,但朱庸良却并不看他,目光平静地滑过姜岩肩头,落在窗外,阳光落在高大的香樟树叶上,闪烁如金。姜岩无奈,狠狠地摔门而去。门外几个机关干部,看到姜岩气呼呼地出来,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这样的姜岩是不熟悉的,一向以来,姜岩对朱部长都可谓必恭必敬,亦步亦趋,今天竟然摔了朱部长的门?他今天受什么刺激了?大家各自猜疑。
姜岩怒不可遏,只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气,吐不出,也压不回去,烦闷异常。看到有人满脸好奇地看着自己,脚步微停,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便朝办公室快步走去。看了办公室里各自忙碌的两个人,姜岩不声不响地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径自出了办公室。他觉得,若在办公室继续待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要发狂了。
朱庸良办公室巨大的碰门声惊动了坐在副部长办公室里的梁健。他看了看门外,似乎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想了想,还是起身往外走,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走到门口,就见姜岩一脸苍白地从办公室冲出来,朝电梯口奔去。看着姜岩的背影,梁健心道:姜岩也敢跟朱庸良发飙?看来,朱庸良真是把他惹急了。是什么事呢?能把这个平日里对朱庸良亦步亦趋的人逼到绝处呢?嗯……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姜岩要走了,而且走得恐怕不太舒服。
几分钟后,办公室主任李菊来到梁健办公室,说:“梁部长,朱部长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梁健看一眼李菊,淡淡说:“知道了。”
李菊今天穿了浅绿色修身夏装,胸部高高隆起,像两座苍翠的小山峰般吸引人的目光,两条修长圆润的腿如剥了皮的竹笋般直而且白。梁健觉得有些燥热,朝天花板的中央空调看一眼,心想:也许是天气太热了。
对于李菊,梁健的心情是比较矛盾的。梁健几次帮过李菊,但这个女人灵活而善变,让人捉摸不透。她有时与梁健很亲近,有时又对梁健很冷淡,甚至带着明显的敌意,在好几次事件里,都有她的参与。对于李菊的多变,梁健相当反感,当然,这反感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她没有隐藏好自己的敌意。只是,即使如此,当梁健看到李菊美好的脸蛋和魔鬼般的身材时,偶然还是忍不住想入非非。这也许就像书本上说的,人具有两面性,一面是作为社会的人,一面是作为动物的人。作为社会的人,他不喜欢李菊这种性格类型的女人,但作为动物的人,却又被李菊的美丽性感所吸引。
见李菊扭着屁股走了,梁健重整心神,走进朱庸良办公室。
朱庸良坐在老板椅里。梁健问了声:“朱部长?”朱庸良这才架子十足的从靠背椅里端正坐姿,对梁健说:“梁部长,恭喜你,常委会已经通过了重新让你分管干部工作。我终于也可以松一口气了,前段时间,我直管干部工作,真有些忙不过来。”
梁健知道朱庸良口是心非,像朱庸良这种人,大概做梦都想着能够把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中才好,干部人事工作也最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才过瘾,夹了梁健在里面,他怎么可能放心?不过既然他这么说,梁健也不会拆他的台,就说:“朱部长能力过人、精力充沛,干部工作在朱部长手里不过是小事一桩。”朱庸良的目光在梁健脸上像剃须刀般刮了一遍,眼神微微一变,心想:这个梁健也开始会对我说套话和马屁话了,这说明他比以前更加放得开了,也比以前更加危险了。
朱庸良笑了笑,那笑容就像被谁忽然掐了似得,转瞬即逝,说:“哪里,哪里!我年纪也不小了,有时候真感觉精力不够。如今你分管干部工作,我也可以少操点心了。区委胡书记对你很看好,也希望你能在珍惜这个机会,把干部工作干好,最关键的一点,干部工作是非常严肃的,切不可再出任何纰漏了!”朱庸良抓住这个机会,当然不会放弃婉转的批评梁健。
梁健认真地说:“朱部长,你说得太对了。我会珍惜这个机会,对得起领导对我的肯定。从今以后,我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再也不能让某些人随随便便给我吃套路了!”他这句话,是说给朱庸良听的。梁健清楚,在说明材料事件中,车小霞是直接操作者,而幕后最大的指使者,肯定是朱庸良。朱庸良听了,脸色微微变了变,接着像拉丝般拉出一缕笑容,哈哈笑着:“某些脑子有问题的人说出来的话,就当不得真了!梁部长,干部工作这个位置相当重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可要锻炼出一身从表象到本质的本事,不然全区那么多干部,偏听偏信,可做不好工作的。”
梁健知道朱庸良所说的“脑子有问题”的人,指的是车小霞。
梁健听朱庸良这么说车小霞,心里并不舒服,车小霞只是一个被教唆者,说穿了不过是一个受害者,为了这件事,她心理负担加重,最后精神濒临崩溃,才住了院。梁健心里非常清楚怎么对待这件事,便不再接话茬,而是问道:“朱部长,今天叫我来是?”
朱庸良说:“哦,跟你闲聊一下,把正事差点给忘了。胡书记提议,我们组织部的干部要做些调整,我想听听梁部长有什么建议?”
梁健的目光落在朱庸良身前合拢的笔记本上,说:“没什么建议。我想,部里的干部工作,我听朱部长的,朱部长怎么交代,我怎么操作。”他不想把自己的心理倾向透露给朱庸良。
朱庸良见梁健把这个球又踢回给自己,暗道:以后还真得更加小心这小子了。不过,表情却仍然和煦:“我考虑让干部科长姜岩出去,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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