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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内姓袁,原也是朝中高官之子,在开封府学中上大学,素日喜好风花雪月,不过因学中管得严,大部分时间都在念书。这两日放假,他与几个伙伴到游苑中玩耍,彻夜笑闹,酒后无状,方拦住歌伎调笑。
这会儿,袁衙内看到车驾中人,一张脸分明是学中先生的模样,别说吓得酒醒,分明是三魂不见七魄,呆愣而立。
袁衙内的伙伴见他发傻,还撞了他一下,“做啥呢?”
这种时候,是发呆的时候吗?
另有人还回那孙娘子的话,“正是平日读书读累了,才叫你来解解乏,这也算是你的一份贡献了。”
袁衙内浑身冰冷,声音微抖道:“别说了,你们看那是不是我们云先生……”
这些年,开封府学时常挑头带着京中各学府举办一些活动,加之这位云先生也是京中知名人士,故此众人多少识得他的样子,一看之下,果然俱是一惊。
那原本伸向孙娘子的手缩了回来,歪歪倒倒的姿势也不动声色变挺拔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孙娘子正在气愤之间,倒不知为何他们住了口。
此时蒲关泽游苑的保卫员好容易赶来,看到有人摔在地上,连忙去扶,又隔开了孙娘子和一干衙内,战战兢兢告罪,恳请诸位回转。
何须他们警告,衙内们见到云先生,早已是浑身不自在,恨不得立时就飞天遁地。此时保卫员打破僵局,他们也不敢擅自离开,尤其袁衙内,已是两股战战。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相携走近车驾。
车驾上的先生冷然道:“诸位好大的威风,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也敢调戏民女。”
袁衙内连连认错:“是,是,云先生,我错了……”
什么先生?白岐已经是迷糊了,怎么又有错认主人姓云的?
再说这些衙内走得近了,有一人大胆去看先生颜色,才发觉有点不对,揉了揉惺忪醉眼,才发现此人穿着并非汉家服饰,面容也有些微差别,“咦,这好像不是云郎君啊……”
袁衙内连忙抬头去看,发觉此人果然要年轻一些,比之先生也多了几分锋芒,都怪他们醉眼迷茫,竟没一眼认出来。
这可丢人了,点头哈腰半天,还被训斥了一句,才发现认错人了。
袁衙内腰板不由得又直了一些,下意识啐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不及他说完,车驾上的人已是淡淡道:“此件事情我会悉数报与雁哥知的,他人倒也算了,你是府学生,行为无状,有辱师门,自当领罚。”
袁衙内腰又软回去了,他真是傻啊,这人虽然不是先生,但和先生长得极像,现在还管他们先生叫“雁哥”,可见关系不一般。
袁衙内恨不得抽自己两下,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喝得现在脑子都不清醒了。
袁衙内怯怯攀问:“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苗家少年郎瞥了袁衙内一眼,说道:“我是苗人,姓名说了你也听不懂,但是官家赐我汉名,石高璧。”
袁衙内身体一颤,他纵然再声色犬马,还是知道的,广南桂州土司便是官家赐的汉姓石,云先生名下买卖就与广南苗人多有往来。而且石家颇受官家器重,不同其他……
一时间,袁衙内一阵茫然,仿佛装满浆糊的脑子想了半天才有结论:这下回去是不是被阿爹打断腿了?
……
马车一路向汴京方向行驶,道旁满是鲜花碧草。
石高璧看不看一直在偷瞄自己的白岐一眼,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白岐讪讪道:“属下只是在想主人方才的威风……”
他们家主人在广南倒是都能横着走,只是……
“出来前,先生们不是都说,叫咱们在汴京要谨慎行事么?咱们得罪了地头蛇,会不会不太好?”
“你倒是为我着想,”石高璧轻笑了两声,语气很是松快,“不过,他们算得上什么地头蛇?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白岐听到主人话音中的不屑,心下安定,“主人,那位云先生又是何方高人呀?”
他看得出来,那些人似乎很是忌惮这位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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