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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普拉塔识人之明,卢真思虑周密,今西雄才大谋,三人都可以算是难得的英才。但在这个时候,他们都不自觉的犯了一个错误。他们都忘记了,除了统领处成员、后勤部主管、财政部主管、行政处主管、帝都治部少统管大臣等一连串响亮而引人瞩目的职务外,哥珊还有一个不起眼但非常重要的兼职:她还是总长府重建工程的总指挥,曾经全权负责过总长府重建工程。
那是个非常致命的错误。
经过了一夜的鏖战,叛军和至今仍旧坚守阵地的禁卫军都在休息,他们都在积蓄着力量,准备着更激烈的厮杀。只是,相比与得到源源不断增援的叛军,禁卫军显得力不从心了。由于叛军挖断了几条通往总长府的沟渠,断绝了府内的用水和食品补给,这引起了守卫者们的恐慌。
在两军休息期间,经过短暂的谈判后,双方的医护兵进入了战场,搜救各自的伤员。这个时候,守军的阵线里有人打着白旗出来。向宪兵们提出要会谈。
这时,监察厅在场的最高指挥是宪兵一〇七师师长沙布罗红衣旗本。见到对方使者,沙布罗吃惊得瞪大了眼晴,好一阵才说出话来:“老师!您亲自出来了啊?”
禁卫军统领皮古皱着眉,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沙布罗的临时指挥部,审视着宪兵们的战线和工事掩体。看着那个偻着身子的背影,沙布罗忽然有种感觉:对方随时会像在远东军校时那样,说出一些批评或是指点的话来。
他恭敬的躬下身子:“老师您辛苦了,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老将摇摇头,他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而微弱:“我也没想到,会是你在这边指挥。难怪我觉得攻击的套路很熟悉——不过推进的节奏你控制得不大好,弩兵和近身战兵种的配合还需要加强,另外,你太喜欢用侧翼包抄了,用了两次——所以刚刚就吃亏了吧?”
“是,老师的教诲,学生记住了。”
“若是我有你一半兵力的话——你是攻不下总长府的。”
沙布罗恭敬的说:“论起用兵造诣,学生如何是老师您的对手?这次不过是倚多为胜罢了。”
“倚多为胜…唉!”皮古一愣,他无奈的苦笑,脸上的皱纹都结成了一团:“算了,你也不必安慰我了。‘倚多为胜’,这本来就是兵法的正道,我老头子居然连这个都忘了,还谈什么用兵,还有脸来教训你——真是惭愧。”
沙布罗连忙劝解道:“老师您别这么说…这都是…”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只能苦笑着摇头。
当年,他是他最敬爱的恩师,他是他最得意和心爱的高徒。今天,他们重逢于内战的战场上,却站在了敌对的两边。二人默默坐着,只觉得命运之残酷,无过于此。
“沙布罗,没想到在这边能碰到你。既然如此。我就摊开说了。帝林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干出这种事来,想把大家都害死吗?”
沙布罗温和的说:“老师,这件事情,恐怕不能光怪监察长大人吧?”
二人心知肚明,此事该负责的人是紫川参星,若不是他纵容罗明海,帝林也不可能闹到要兵变的地步。
皮古气哼哼的说:“事情是罗明海搞出来的,现在他人都死了,帝林还想怎么样?”
“罗明海是死了,但他背后还有指使的人。”
“指使的人?你怀疑是总长殿下?真是荒谬。怎么可能呢?听到罗明海行凶的事。殿下十分震惊,正想狠狠惩治他呢——没想到帝林就先闹起来了!沙布罗,你是我的学生。我不怕直说,帝林当真是不知死活。他受了委屈不假,但他也不能这样乱来!他能有多少部队?顶天了也就两三万人。斯特林就驻在达克,距离帝都不过一日行程,远征军杀回来时,到时你们怎么抵挡?帝林是在把你们往死路上带啊!现在,趁事情还没弄到不可开交,我建议,大家先停战,总长殿下和帝林阁下面对面的谈一下。看是否能和平解决这事。”
在皮古说话的时候,沙布罗一直安静的听着。然后,他点头:“老师,您说的事,不是学生能决定的。不过,学生可以传达给林大人。您还有什么要转达的吗?”
皮古转达了总长提出的条件:总长会宽恕包括帝林在内的参与叛乱官兵,事后也不加追究,众人的职位和官衔都不会被剥夺。另外,总长还征调远东统领紫川秀入京。他将担任调停人,调解总长和监察长的纷争——因为紫川秀和帝林的交情是广为人知的,这可以视为对叛军生命安全的保证。
会谈结束后,知道事关重大,沙布罗没有丝毫耽搁,立即返身回到了指挥部。他求见帝林,但被告知,帝林长官此刻正忙,没空见他。
帝林的首任幕僚兼监察厅第一处处长哥普拉斟字酌句的说:“大人很累了,休息去了。沙布罗,你跟我们说就是了,我们会转告给大人的。”
沙布罗望望哥普拉,眼里掠过一丝怀疑。
今西红衣旗本插话说:“沙布罗,帝林大人把工作交给我们三个,你有事就说吧。”
沙布罗望望今西,然后,他又望向在场始终没有出声的第三名红衣旗本。
卢真点点头,表示今西说的是实话。
于是,沙布罗释然:哥普拉是帝林大人的亲信,还有两位司长在场,事情应该不会有假了。
“事情太大,本来我是要直接奏请帝林大人的,但既然诸位长官都这么说…我就说吧。”
沙布罗只说了一半,卢真立即就跳了起来,急不可耐地问:“总长真那么说了?真的既往不咎,全部宽恕我们?他还会调远东统领进京调解?”
“我老师皮古是这么说的——他应该不会骗我吧?”
卢真像发痒般扭动着身子,看样子,他很想抓住沙布罗问个究竟,但又顾忌其余两位同僚不敢开口。
事实上,哥普拉也好,今西也好,大伙都理解他的想法。其实他们想的也是差不多的念头——昨晚造反时凭借的是一股冲动与热血。经出一晚的厮杀和流血,他们已经冷静了很多,再加上帝林的昏迷。这时,对家族的畏惧和对死亡的恐惧,重又在心头占据了上风。皮古说得没错,只要消息传出去,各路勤王义师必将蜂拥而至,监察厅是无力对抗整个紫州家的。现在,总长首先伸出了橄榄枝,将军们都在心里打着小鼓鼓,他们不敢互相对视,彼此提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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