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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处弼在褪去其木讷、少言的缺点之后,如今越发在军中绽放出绚烂的光彩,正如房俊所言,那小子是一个天生的军人,注定在军中会闯出一番名堂,自己曾经奢望的“一门双国公”未必不会出现,所以现在要任由这个儿子的前途被一场阴谋席卷在内,彻底陨落么?
至于站队……自己到底应该站在哪一边?
心中权衡取舍,良久方才颓然叹气:“总不能让城下无辜者遭受损伤,走吧,老夫陪你走一遭!”
房俊一撇嘴,老东西又当又立,真不要脸……
也不多说,一勒马缰:“事不宜迟,赶快行动吧,陛下抵达之前定要将城门处疏导通畅,然后恭迎陛下回京!”
程咬金再叹口气,只能跟上。
他对陛下自辽东便开始“装死”的策略心有余悸,一个父亲为了易储可以坐视嫡长子死于叛军之手,可以任凭叛军肆虐帝国京畿,将贞观以来的辛劳成果毁于一旦,甚至不顾有可能因此而背负的“以父残子”之骂名,这是何等疯狂?
如此疯狂的李二陛下,令他陌生、恐惧,下意识的想要远离。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李二陛下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但从心底感受到彻骨寒意,对儿子都这么狠,对待他这个关键时刻站在门阀一边率军向代表着皇权的监国太子予以逼迫,甚至刀兵相向的臣子,又会是何等厌恶与痛恨?
有数十万东征大军在手,就算他想要死心塌地的重归李二陛下麾下,人家也不见得接受……
权衡取舍一番,他宁愿依附太子对抗陛下,即便很可能彻底失败,也不愿成为最终被李二陛下出卖放弃的那一个。
再者说来,就算太子彻底失败,以自己的功勋地位,大不了就是一个解甲归田、致仕告老,没什么大不了……
两人一先一后,各自千余骑兵策骑跟随,铁蹄铮铮、风卷残云一般冲向春明门,吓得城门前聚集的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们一阵慌乱,正在勉力维持只需的守城兵卒也纷纷侧目,李二陛下派过来一直冷眼旁观的禁卫亦严阵以待。
两千骑兵呼啸而至,轰鸣的蹄声压制了吵杂的人声,城门前居然出现短暂的凝滞,拥挤推搡全都停下……
房俊一马当先,抵达人群之外策骑而立,大声道:“吾与卢国公奉命前来维持秩序,以恭迎陛下回京!所有人听令,男子在左、女眷在右,候于官道两侧,不得阻碍官道,违令者严惩不怠!”
话音刚落,身后骑兵奔至近前纷纷跳下马背,冲入人群当中,强行将拥堵在官道上的人群、车驾向两侧驱赶,顿时惊叫四起、人喊马嘶。
能够从京兆府衙役、巡捕封锁的里坊冲出去然后汇聚于此的,哪一个不是高官显爵、当朝名流?面对兵卒这般肆无忌惮的冲击,自是又惊又怒,纷纷厉声喝叱。
眼见这些人倚仗身份不但不配合反而颐指气使、胡搅蛮缠,房俊岂能惯着他们?当即随手一指一个骑在马上冲着兵卒挥舞马鞭的白面青年,下令道:“卢国公有令,将此獠拿下,押赴入城,投入京兆府大牢,待迎驾之事完毕,再行论处!”
身后程咬金正好赶到,闻言气得鼻子都快冒烟儿了!
这棒槌是在是坏得冒油,你自去耍威风便是,老子也愿意给你撑腰,可是这般以老子的名义去得罪人,也太过缺德了吧?
“喏!”
几个兵卒如狼似虎的冲上去,于周围惊叫怒骂声中将那青年拽落马下,然后抽出他的腰带汗巾帮了个四马倒攒蹄。那青年奋力挣扎,眼见大事不妙,只得服软:“在下房陵杜氏子弟杜怀恭,并非有意阻拦道路,请卢国公高抬贵手!”
程咬金吹胡子瞪眼,你那只眼睛见到老子绑了你,为何要跟老子求饶?
不过这小子居然是李勣那厮的女婿,也不知当真是巧合,还是房俊有意为之……
房俊面无表情,厉声道:“此人不遵军令,蓄意扰乱秩序,定是意欲阻挠陛下回京,其意叵测、其心可诛!将此人交付‘百骑司’严加审讯,定要挖出其幕后主使!”
周边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看死人一样看着兀自挣扎、脸色煞白的杜怀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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