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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大师只管如实说来,无人会责怪降罪与你。”有了徽予的保证,那大师才揿了揿额上的汗,慢慢道来。
只听他说:“原是兰小仪身有不祥,所以才会招惹邪祟。而昭嫔主子同兰小仪貌像神似,邪祟才误将昭嫔主子冲撞了。”他颤巍巍瞟了眼韫姜,“若非德妃娘娘是上天庇佑之人,只怕德妃娘娘也会不虞的。”
听到这话,徽予下意识拉住了韫姜的手,韫姜坐在他身侧,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她又是动容又是心事重重,仅有一句:“皇上放心。”
一旁的绿艺有些不忿,低着头小声嘟囔:“我家主子怀有福子,怎么会身有不祥?”
“姑娘此言差矣。”法师言之凿凿,“谁也没有定论说兰小仪怀的是福子啊。只是大楚今年主大吉,且有两位主子遇喜,所以大家这样认为的罢了。”他见徽予脸色一沉,忙的站起来,汗涔涔道,“皇上明鉴,为解此事,贫僧只得如此明言。”
徽予阴着脸呷了口茶,才说:“罢了,说得也不算假。”
“皇上——”韫姜听徽予这样说,心中一凛,“太后娘娘她……”
“哄她老人家高兴的,自然她说什么,顺着她来就是了。可是现下出了这样的事,确实也不用在这儿说这些虚头巴脑的。”徽予信大楚的福气,不过福子之事,他倒是不大肯信,只是太后高兴,他也就没多说什么。
现在没有太子,他更愿意所有儿子是被一视同仁的,否则将来定夺储君之位,有的人架着福子的旗号笼络人心,可就难办了。
“今日兰小仪前去昭嫔主子处稍坐,二人相碰,又加之兰小仪心志动摇,才会让邪祟有机可乘的!”大师见徽予默认,继续郑重道。
昭嫔乖觉地跪下来,强迫自己挤出两滴假惺惺的泪,泫然道:“这都是嫔妾的罪过,若非臣妾将那事说与兰小仪,吓着她了,她也不会如此。”
徽予叹口气,欠身扶起她,说:“怪不得你,往坏处说了,你也是被连累的。”
韫姜只觉得荒唐和蹊跷,可是连徽予也不曾质疑,她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她犹豫了会儿,还是说:“到底兰小仪身怀龙子,乃是受上天眷顾之人,不知大师,此事该当何解?”
大师恭敬回应:“容贫僧同弟子们作法九场,即可无恙。”他朝韫姜施礼,“为保德妃娘娘安泰,还请德妃娘娘在兰小仪同昭嫔无碍之前,不要同这两位主子见面。”
徽予最挂心韫姜,立时说:“朕会吩咐淑妃和贵妃主持的,你还是在未央宫里好好休养吧,不要多想。”他自己倒不忌讳,就是生怕连累了韫姜,于是微微蹙着眉往里瞧了一眼,说,“朕是抽空出来的,现下还得回去,你也快回宫去吧。朕晚上有时间再来看你。”
韫姜想开口劝解徽予去看一看黛笙,可是见他这样,就知道怕是不能了。她愁闷地瞟了昭嫔一眼,事已成定局,只得罢了。
二人送走了徽予,昭嫔懒怠逗留,自己也走了。韫姜留下吩咐了事宜,又将顾诚留在这帮忙打下手,方才起步走了。
回宫路上,韫姜愁着脸,闷声说:“本宫总觉得蹊跷,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仿佛是专冲着黛笙去的。只怕是有人瞧不过她怀了身孕,太后娘娘又亲口夸过,才设的局。”
愈宁微微叹口气:“连英华殿的法师也这样说了,娘娘何必再去纠结呢。好在没伤着孩子,做法事也是祛邪求福的,只当保福气罢了。”
“保福气,没听法师亲口说没有福子这回事么?现下黛笙不过是个遇喜的不祥的妃子罢了。”韫姜闷着一口气,说话也冷冰冰地带刺。
愈宁一下无言,只有摇头叹气的份儿。
心情平复了些,韫姜才轻声说:“这些日子我也是出不了门了,你记得盯着些?诗那,她这胎怀得不好,只怕有的苦吃。黛笙那我已经安排顾诚盯好了,想来应该没事。”
“是。”愈宁想起?诗,感慨道,“禧容华是真心对娘娘好的,不枉娘娘疼她。”
“她是个好孩子,值得人对她好。”韫姜笑容一收,“可也有的是人要害她。”
房内弥漫着佛香沉静的味道,迷迷蒙蒙的,闻着叫人心神安定。幽扬的梵音散去,第一场法事进入尾声。
贵妃看着第一场法事了结了,命人送诸位法师出去。昭嫔绷紧了一弦神经,沉默以待贵妃开口。谁知贵妃只是气定神闲地捧茶吃着,没有同她开口的意思。
昭嫔隐在袖内的纤手竟忍不住微抖起来,她把头低下去,不敢去看贵妃。她恨贵妃,也怕贵妃。贵妃通身的气势像一把烈烈的火,灼得人发疼,亮得人不敢直视,根本无法忽视,也不敢正面抗衡。
“好计策呀。”贵妃骤然出声,惊得昭嫔一怵,往后缩了一下。
她铁青着脸,抬头说:“姨母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明白?”贵妃说话的尾音一挑,似乎瞬间射出一把刀来刺入人的肺腑里。昭嫔惊惧抬眸,瞟她一眼,仍犟着:“是,我不明白。”
贵妃将茶盏一放,挑眉看她:“在我面前,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否则有的是人来撬你的嘴巴。”
昭嫔见贵妃隐隐有些愠怒,再僵持下去,自己是捞不着好的,于是跪下道:“姨母恕罪,是我自作主张的……我实在是看不惯兰小仪,所以才设了这一计的。”她见贵妃静静听着,似笑非笑的,实在瘆得慌,“可是现在不是也挺好的吗?大师已经亲口说了兰小仪是不祥之人,且所怀之子也不是福子。这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啊。”
贵妃俯身看她,一举一动都高贵而不怒自威:“那我问你——”她压低凌厉的凤眸,“英华殿的大师怎么会顺着你的心意说话?凭你,也配让他打出这欺君罔上的诳语吗?”
这一通贬低让昭嫔暗自咬牙,她紧紧抿唇,停了停才说:“我是姨母您的侄女儿,我去求请大师,大师自然以为是姨母您的意思。我是不配,可是姨母配,大师给的是姨母您的面子。”
贵妃“呵呵”一笑,尖锐却妖媚,她往后一靠:“好一个本宫配,你倒狐假虎威起来了。”
昭嫔放低了身段,膝行上前,拉住贵妃的手,说:“绮妘再不敢了,就这一回的。原是我那时候生气,觉得姨母偏疼那个女人,反而不顾我,我才这样的。绮妘是想让姨母多疼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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