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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阡陌还在肉疼自己白花花的银子如水般进了这群老匹夫的兜里,低头间看到屋内沙漏,时机快到了,要赶快离开了。
于是,方阡陌抬头,轻咳一声,微笑说道:“如何?既然价钱已经谈妥,不如约定日子前去取货如何?这端午佳节的做生意好时机没赶上,往后可不能耽搁了,夏季将至,我峰阁也要尽快打出招牌来了。”
几位老板还沉浸于南怀玉拿出的千两雪花银上面,手摸一摸,再打量打量。经过一旁管事提醒,才堪堪把手收回来,掩入袖中。
王老板把视线放在方阡陌身上,再次确认心中所想,这女子怕不只是制香师,敢直接问时间提要求,南老板都没开口,她却先发制人,难不成这人就是峰阁幕后老板?不应该啊,就这么轻易出山?难不成峰阁有什么动荡?总而言之,此人不容小觑。
王老板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心思自不会显露出来,面上还是一副和和气气的忠厚老实生意人。
王老板道:“好好好,既然二位拿出了诚意,我王老板也不好多做推辞,贵阁所出精品必能大卖,届时京城人怕是要踏破贵店的门槛。这香味沁人心鼻,恰逢端午佳节,不如,就拿出去试试?”
南怀玉道:“方老板,我也想啊,只是您有所不知,这路上耽搁了,来迟了,好的店铺都让人给挑走了,就连外城的商铺也都被租出去了,没地方了啊。”
王老板心头一动,就是此时:“哎呀,的确不巧,要是早日跟二位联络上,这商铺,我定为二位留下几家上等的,这可惜啊。”
一旁林老板蠢蠢欲动,就要脱口而出自家有空出的,这时,一侧张老板一踏步往前一走,硕大身躯直接挡住林老板竹竿般的身形。
方阡陌只觉得面前一片阴影,眼前一道青蓝色锦绣花纹在面前晃来晃去,头上方传来呼呼热气。
张老板道:“我有办法,我有铺子,这不巧了嘛,前几日,有几家南方老板来我这里租房子,说要卖些脂粉香料,事项都谈妥了,炉子簸箕都收拾好了,可惜啊,一家人水土不服,现在还在客栈喝药躺着呢,这店铺也就空了下来,不如,这店铺就给二位用如何?”
张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往这边抖抖袖子,颇像走街串巷的叫卖小哥,只是脸上那颤动的眉毛,眯成缝的眼皮里,两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外加那一抖一抖的肥胖身躯,有点油腻。
方阡陌内心作呕,面上控制不住,脸皮抽了下,看了看南怀玉,南怀玉不愧是历练过的,面色无常,反而还有点兴奋。
南怀玉一挑眉,好似道:“怎么?第一天来的?看着点,哥会好好带你的。
方阡陌看了一眼南怀玉那欠揍的表情,心里更是一梗,快要憋不住了。
南怀玉连忙上前拉住张老板,好似两个兄弟似的,开始哥俩好起来。
南怀玉激动道:“张老板,这几家店铺可转租给我?”
张老板摸摸肚子,状似谦虚道:“害,那还是您南老板天生适合做生意,这一来就赶上了现成的铺子,旁人可没有这运气呢。”
南怀玉拿出商人做派后,简直换了一个人一样,面对这种恭维话,直接连连应对,丝毫没有平时插科打诨的样子。
南怀玉拱拱手,直接道:“张老板,此次多亏您了,这二百两算作店铺租赁费,届时有什么问题,您再来找我,出门做生意嘛。”说着又掏出二百两银票,直直塞进了张老板怀里。
张老板瞬间眼睛瞪得老大,一旁几人眼红不已,这二百两可够京城中心店铺好几年的租金了,就是见惯了挥金如土的王老板,也不免多看几眼。
王老板此时心里悔恨不已,早知如此就把所有事都揽下了,白白丢了这雪花的银子。
方阡陌在一旁淡定喝茶,看着几位面容,只当是在看戏。
方阡陌看着王老板那虚伪的商人面孔,只觉得像极了欧亨利小说中的警长,那砍价时的声泪俱下,要么今年各地大灾生意不好,要么京都风大人矜贵只肯用精品,要么就是好的铺子都被全国各地的商贩订好了,全都是托词。
不过是看峰阁没有拿出钱来罢了。如今白银到手,还不是各项俱全?
正说着,李老板从张老板身后挤了出来,手里揣着盒子就往方阡陌这边奔,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南老板就听这女子的,一个负责提要求管事,一个负责搭话做事。
李老板站到方阡陌跟前,哪怕脚下踩着上等丝绸毯,一旁摆着满满当当的冰桶,还有身边扇风的小厮侍女,林老板还是气喘吁吁,面色涨红。
只听得林老板像破风箱般的嗓音,”方老板,您二位来京城做生意,我白玉堂自是要做回东道主的,只是店小利薄,这点小礼不成敬意。”说着,一块精美木盒递了过来。
木盒外玉兰浮雕,娇娜多姿。打开木盒,里面金簪点翠,琉璃步摇,珍珠金簪,翠羽华钗,都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流出潋滟水光。
一时间,方阡陌也看花了眼,端庄繁复的宫妆扮多了,如今看些简单轻巧的发簪,倒是眼前一亮。更何况,今朝宫廷的品味,着实有点不对方阡陌胃口,整日像个花篮一样,华丽繁复的饰品压得方阡陌头都抬不起来。
况且白玉堂的饰品设计心思巧妙,一根华钗上珍珠做主,点翠做缀,相辅相成,物件单拎出来不算上品,但是创意很好,看着很舒服。
方阡陌仔细看了看,被一枚玉坠吸引了目光。寻常挂坠都是做些传统意味上的经典物件,莲花啊,佛陀,龙凤之姿啊,这块倒是另辟蹊径。
莹润暖玉被雕刻成一弯残月,白玉宛若寒霜,乍一看去,真的像挂在天上的小月亮。
如今正值夜晚,窗外郁郁葱葱的枝叶汇聚成翻滚的波浪,黑夜,青松,白月,点点芒星,倒是一番静夜美景。
南怀玉看方阡陌那样就知道看上了,合上木盒,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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